大概沈臻在他回家的几天一直有开窗通风, 虞多的房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沈臻去卫生间洗澡的时候，虞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记忆里，他好像之前有件短袖忘了收，临走之前被他随手扔在床上，现在却不见了。
他站在衣柜前翻找半天，也没找到记忆里的那件短袖。
隔着卫生间的玻璃门，虞多提声问：“哥，有见到我的短袖吗, 白色的那件, 领口有印花。”
门里的花洒声停下, 沈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衣柜里没有？”
“没找到。”虞多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出了差错。
“你去我的房间的衣柜里看看。”
虞多“哦”了一声, 转身进了沈臻的卧室。
沈臻的房间还开着窗，冷风灌进来，吹得虞多浑身发凉。
他走到飘窗前, 抬手把窗户关上，刚要转身, 视线扫到飘窗角落的东西, 忍不住被吸引了视线。
沈臻从小到大的证书摞了半人高，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
虞多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好奇的手。
这几乎是往前十几年里沈臻成长过程中各个阶段的所有记录。
有的证书只有简短几行并不走心的夸奖词, 有些附了沈臻当年的证件照，照片上的沈臻面容尤显青涩, 眉宇间已能窥见几分锐利，证书的结尾，很多盖了一串象征着权威的印章。
在虞多还不知道的时光里，沈臻一直在很优秀地成长。
“在看什么？”
沈臻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肩膀上还搭着浴巾，正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虞多有些不好意思，他明明进来是要找衣服的。
“我想给你关上窗户，看到这个就没忍住好奇。”
沈臻目光几次扫过床头，状似不经意地问:“找到了？”
“还没有。”虞多反应过来沈臻的意思，连忙道:“我现在去找。”
沈臻走到衣柜前，替虞多把柜门打开。
虞多怕把他整齐叠放的衣服翻乱，动作很小心地找了一遍。
“可能是我记错了。”虞多看完最后一块角落，仍是一无所获。
他的睡衣被带回了虞家，留在这里的衣服里只有那件短袖还算适合当睡衣。
但现在衣服找不到了。
他偏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沈臻，视线往下划过，刚好落在沈臻大开的领口上。
沈臻的胸口竟然有一颗痣。
虞多飞快移开视线，脑子里却在不断闪过那颗缀在光洁皮肤上的小痣。
沈臻在床边坐下，动作很自然地遮住原本放在床头的一件衣服。
虞多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虽然只是短短一秒，但他总觉得沈臻背后的那件衣服非常眼熟，
非常像他找不到的白色短袖……
一旦脑子里有了这个想法，虞多的思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
不能吧，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沈臻的床上？
他疑惑不解地走出沈臻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半天，越被自己那点猜想勾得心痒。
过了几分钟，沈臻的卧室房门被人敲响。
虞多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笑:“我忘记带睡衣了。”
沈臻想了想：“先穿我的短袖？”
虞多点点头，等沈臻转身进屋，他探头往里看了看，床上已经没有了那件衣服。
沈臻拎着一件灰色短袖回来，“这件没穿过。”
虞多从沈臻手里接过来，指了指洗手间：“那我先去洗澡了。”
不等沈臻回答，他抱着衣服溜进浴室。
站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那张又不争气红了的脸，虞多忍不住伸出手指，对镜子里的人谴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臻抱肩靠在门上，从他这个位置，隐约能看到浴室里晃动的人影。
他忍不住笑了下，刚抬脚要去客厅，就听到身后虞多房间里传出来的手机铃声。
沈臻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浴室门前，曲起食指在玻璃上敲了两下。
“怎么了？”虞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映在门上的影子也跟着倏然晃动了一下。
“你的手机响了。”
虞多刚脱掉上身的衣服，闻言手急脚乱地重新套回身上。
他拉开玻璃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沈臻，小心翼翼从沈臻和墙壁的缝隙里挤了出去。
回到卧室，看见手机上的来电人备注，虞多才想起自己今晚不回去的事忘记跟家里人说了。
“爷爷。”
沈臻下意识偏头，目光落在半掩的房门上。
不知什么原因，手机里虞挽东的声音格外不清晰。
虞多点开免提，就听到虞挽东促狭地笑声十分响亮地传出来：“还不回家，今晚是打算在男朋友家住吗？”
门外哐当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
虞多愣了好几秒，手忙脚乱关掉免提，心跳如擂。
在房间里磨蹭半天，虞多飞快出门，又迅速挤进浴室，余光里扫到坐在桌前看电脑的沈臻，虞多脚下动作更快。
从卧室出来已经是二十分之后，虞多做了一个深呼吸，一鼓作气想要再效仿来时的操作冲回卧室。
刚打开玻璃门，他视线忍不住往客厅的方向瞥了一眼。
沈臻仍旧背对着他，端正坐在桌前，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清脆利落。
虞多忘了自己出浴室前的打算，忍不住凑了过去。
“洗完了？”沈臻听到脚步声，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头朝虞多看过去。
“嗯。”虞多刚走到沈臻身旁，就被一只胳膊拦腰抱住。
他顺着沈臻的牵引坐在沈臻腿上，脑袋很亲昵地靠在脖颈处。
虞多捏了捏沈臻的指尖，抬起头去看沈臻的眼睛。
“怎么了？”沈臻的语气很温和，像是能包容所有。
虞多心底一动：“要是我做了坏事……”
他停顿片刻，稍稍偏开视线，视线不经意扫过桌角，看到了旁边垃圾桶里碎掉的玻璃杯。
虞多像是被戳破了一道口子的气球，刚才积攒的那点向沈臻坦白勇气又缩了回去。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虞多想，等过了这个新年，他就向沈臻坦白。
除夕当天，虞多接到齐舒妤的电话，说她和虞涯可能要晚一点回家。
虞涯大概正在开车，他和虞多说了几句，问两位老人在不在旁边。
颜素一听，接过虞多递过来的电话：“怎么了？”
不知虞涯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颜素朝虞多这里看了一眼，笑着应声，说自己知道了。
虞多坐在旁边，给颜素剥了橘子：“怎么感觉你们在密谋什么。”
颜素没反驳，说：“今晚你就知道了。”
今天沈臻一直留在沈明月市中心的房子里，白天的时候他跟王婶和王多多一起包了饺子和汤圆，一直忙活到下午才腾出手给虞多回消息。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沈臻去厨房洗掉手上的面粉，给虞多发了张照片。
多多：好厉害
多多：是什么馅的饺子
学长：猪肉白菜
多多：(?﹃?)
两人断断续续聊到晚上，直到夜幕落下，热气腾腾的锅里饺子翻了肚。
几个人围在桌前，互相道了新年祝福。
沈明月年纪大熬不了夜，吃完晚饭给桌上两个小辈发了红包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沈臻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都是同学和同事还有工作上合作伙伴发来的新春祝福。
退出聊天界面前，沈臻不小心点进朋友圈界面，一眼看到夹在中间的虞多的头像。
多多：新年快乐！[图片]
图片上是他靠在虞挽东和颜素之间的合照，三人望着镜头，笑容喜气。
沈臻想了想，没有在这条朋友圈下面点赞。
果然，不到半分钟，这条朋友圈就消失在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新年总结里。
虞多懊恼地咬着下唇，心里不停祈祷沈臻没有看到那条朋友圈。
“我们的多多怎么在皱眉？”颜素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背在身后。
虞多把头靠着她的肩膀上，很小声地懊悔：“因为我对一个人撒谎了。”
颜素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虽然温和，内容却是严肃的：“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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