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灵是在三天后清醒的。
沈臻接到荣亦的电话, 很快赶到医院。
程向灵半坐在病床上，正偏头和站在床边的荣亦说话。
“不亏是虞家, 我费尽力气调查的东西被轻易查出来了。”程向灵见荣亦表情凝重，笑了下，“这不是好事吗，正好不用我再费力气。”
收到邮件后，荣亦调查过程煋和虞家的牵扯，发现这次程煋竟然是因为替程煋办事的程钰在云城冒犯了虞家那位少爷而触了霉头。
荣亦几年前曾和程向灵出席过云城的宴会，与大众眼中神秘的虞家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上次他在医院便觉得和沈臻关系亲密的男生有些眼熟, 收到邮件细查时, 他终于想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把程钰和程煋送进监狱的虞家少爷, 就是那晚站在沈臻身边的温和青年。
荣亦犹豫半晌, 刚想和程向灵说明此事，病房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沈臻迈步进来，手里提着果篮和保温桶。
程向灵见到他眼睛一亮,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沈臻把果盘放到桌上, 保温桶被他拎到程向灵病床前, “汤。”
程向灵意外道：“你给我做的？”
他想要伸手去接，荣亦先一步从沈臻手里接了过来。
“我来吧。”
“不是。”沈臻说，“是我的男朋友让我带来的 。”
程向灵脸上笑容一僵, 眉心很快皱起。
荣亦拧盖子的动作一顿，对视的舅甥俩没注意他的异样。
程向灵思索许久, 开口谨慎许多：“男朋友？”
沈臻很坦荡，他原本也没打算隐瞒程向灵，如果程向灵不能接受，他也不会放手。
程向灵沉默半晌, 不知他在漫长的几分钟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只是笑着夸道：“真是个好孩子，辛苦他了，你帮我谢谢他。”
“嗯。”沈臻微微点头。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和虞多在家，虞多刚学了一道汤，说要做了给沈臻尝尝。
汤在炉子上熬了几个小时，快要出锅时荣亦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虞多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便让沈臻把汤也带过来。
荣亦把盛好的汤送到程向灵手里，提醒道：“小心烫。”
汤熬的久，闻着香，喝尽嘴里更香。
程向灵一口气喝完，眉心惬意地舒展开。
他把空碗递给荣亦。
看了沈臻半晌，忍不住关心道：“他……就是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
沈臻说“是”，程向灵便点头，仍然没有说其他的话。
虽然程向灵和这个外甥刚认亲不久，对他的性格却已经十分了解了。
沈臻的性格和他父母的很相像。
平时和沈青宇一样沉默寡言，有事藏在心里，很少和人倾诉，但骨子里却像程阮一样执拗，认准一个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
程向灵忍不住感慨，沈臻如今这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虽然是沈臻的长辈，对沈臻的感情他是自觉没有资格去干涉的，这个孩子之前过的太苦了，他心里有亏欠，心里只盼着沈臻开心就好，其他的都要靠后。
“要是定下来就是他，”程向灵温和地笑道，“有时间把人带来一起吃顿饭吧。”
“好。”沈臻说。
荣亦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两人谈话。
沈臻没留很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自从发现虞多的真实身份后，他更有一种紧迫感。
他太拼命，就连虞多也觉察到他的状态紧绷得过头了，才用煲汤当借口，非要让他回去休息半天。
沈臻临走时带走了保温桶，荣亦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便听到程向灵的声音。
“我已经给不了他多少荫蔽了。”程向灵忍不住叹气，“到底是太晚了。”
荣亦回神，对感伤的程向灵道：“沈先生会理解您的。”
程向灵盯着沈臻放在茶几上的果盘，又觉得欣慰：“他是个聪明孩子，他和程阮青宇真像啊，就算没有程家，他也能白手起家，在云城发光发热。”
程向灵刚醒没多久，身体已经开始疲惫，他语气缓和许多，慢慢悠悠和荣亦说话：“没想到程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公司里肯定有不少人要闹到我面前的。”
荣亦皱眉：“您需要休息，如果您愿意，这件事我去处理吧。”
程向灵眯眼笑道：“我正有此意。”
“我太累了。”程向灵虽然不过四十六岁，这些年为程氏操劳过度，发间已有不少白色，如今躺在病床上，更显疲倦。
荣亦不愿意听到程向灵说这些，抿唇道：“您还年轻，如果您太累就先休息一段时间，程氏的事我会给您处理好的。”
程向灵翘着嘴角，自顾自道：“其实我想过，要是雪越找不回来该怎么办，把程氏交给程煋我是不能放心的。”
他侧头，朝看过来的荣亦笑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把程氏交给你，我最放心。”
“雪越自己的公司发展的挺好的，我和他谈过这件事，他没什么接手程氏的意思。”
程向灵看向荣亦：“我一直都做好退休的打算了，只是之前一直放心不下，我早点退休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荣亦明白了他的意思，病房里沉默蔓延，在程向灵精力不支即将睡过去时，荣亦终于开口：“先生，我会做好的。”
这个称呼熟悉又陌生，上一次荣亦这么叫他还是五年前。
荣亦进入程氏后，对他的称呼变成了程总，不像小时候对他还有拘谨的示好和靠近，无论是在其他人面前还在在自己面前，总是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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