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禁庭看着老太太和那个中年男人开门进去,因为刚刚已经下病危了,跟他们说明了情况凶多吉少,所以,他们的情绪,还算平静。
又或许,只是压着,不让宣泄出来。
谢禁庭看见老太太有些颤颤巍巍地走到老爷子身边,看着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轻颤地叫他:“老伴。”
那个中年男人也轻轻叫了一声:“爸。”
出声的时候,声音已经明显哽咽了。
房间里还算安静,护士在拔患者身上的管子,除了轻微的动作声音,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接着老太太走上前,拉着老爷子的手,发出轻微的抽泣声,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看见她控制不住抖动的身体,已经伤心到哭不出声音了。
谢禁庭不忍再看,扭过头,转身准备回科室。
原本也只是叫他会诊,还没有转科,所以,这件事,回去写完会诊记录之后,在他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他有些心神不定地往科室走。
生和死,有时候,真的很近。
他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所有人都觉得,见得多了,就会麻木了,可每一次离开的,都是不同的人,他又怎么能用同一种麻木的心,去面对。
所以,他还是会难过,即便,有时候,仅仅是一瞬间。
——
徐诉处理好手头的事,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出头,想到刚刚在手术室里谢禁庭的颈椎病又犯了。
想了想,下楼去急诊药房买了上次在夏松云买的药膏。
准备放在心外护士站,让值班护士给一下谢禁庭。
谢禁庭应该,不太想见到他吧。
这样想着,按了电梯,准备去心外。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徐诉走出去,就看见谢禁庭穿着白大褂也刚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出来,他的神色,看着有些不太好。
徐诉站在电梯口一滞,然后就看着谢禁庭没有走进科室,而是往楼梯口那边走。
徐诉跟着往楼梯口那边走,就看见谢禁庭坐在楼梯上,头放在双膝上。
徐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谢禁庭听见细微的动静,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徐诉的眼睛。
徐诉就看见,谢禁庭的眼眶红红的,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禁庭因为坐在楼梯上,视线比较低,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徐诉手上拿着的药膏,心里一颤。
看见药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徐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徐诉慢慢走到谢禁庭的面前,把手上的药膏,放到谢禁庭旁边,然后,有些犹豫地伸手,摸了摸谢禁庭的头。
在他的手,触到谢禁庭头的那瞬间,声控灯“啪”地一声,暗了。
谢禁庭感受到徐诉摸他的头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原本,对他就狠不下心来,那天夜里,也是强忍着的,徐诉的手碰到他的头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了好久。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徐诉的声音,明显能听出一丝心疼的味道。
徐诉说完,轻轻拍了拍谢禁庭的头,然后把手收了回去,接着转身往外走,他知道谢禁庭这时候可能不太想见他,但是,刚刚看见他难过,他控制不住。
他刚刚碰到他的时候,其实很害怕,谢禁庭会拂开他的手。
徐诉走了之后,灯又再一次暗了。
谢禁庭有些懵地坐了好一会儿。
他坐在那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有些没必要,他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
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不确定,如果都要计较,又哪里能计较的清楚。
谢禁庭偏头,看向徐诉刚刚放在他身边的药膏,然后伸手拿起药膏,站起身。
姚一舟在办公室里,过了一会儿,顾景上来了。
顾景是小跑着回来的,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过去看自己的泡面。
“我的面啊!”顾景掀开盖子,看见已经被泡涨,冷掉的面,惋惜道。
接着把面倒进厕所,面桶扔了。
“果然,值夜班的时候吃面真的不是一般的危险,下次还是直接点寿司外卖吧。”
顾景接着起身,拉开自己的柜门,再拿出一桶泡面,有些骄傲道:“不过这时候囤货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顾景撕开泡面的包装袋,发现谢禁庭不在,随口问姚一舟道:“老谢呢?”
“刚刚急诊叫急会诊,谢老师过去了。”
“哦哦。”顾景刚应声完,就看见谢禁庭进来了,手上还拎着个袋子。
“老谢,明明是我值班,辛苦你替我跑一趟。”顾景开口道。
“没事。”谢禁庭应声,接着往里走,看见姚一舟还在,开口道,“姚一舟,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谢老师。”姚一舟站起身,接着想起刚刚的急诊,开口问道,“谢老师,刚刚那个患者怎么样了?”
“去世了。”谢禁庭淡淡地应声。
姚一舟听见这话,一怔,顾景泡泡面的动作也一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谢禁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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