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宁也明白过来, 她不过在山里待了两日而已,桃花运就从天而降。
“世子多想了,本王对王妃忠贞不渝, 不会变心的。”
“等会, 忠贞不渝这个词适合王爷……”殷憨憨沉思了会儿, “可是外面都在打探您的意思,那么多好看的姑娘, 您就不想想吗?”
秦绾宁眼睫轻颤,心里实则心虚得厉害, 忙装出钟情的样子,“本王有王妃足矣。”
殷憨憨这才改了口:“也对, 据说您这位王妃样貌倾城呢,不瞒您说金陵城内的这些姑娘长得都不好看,您是平日里不出门,不晓得城内的情形呢。我同你说,陛下前两年迷恋过一位弹箜篌的伶人,那名伶人不知怎地就死了。你可不晓得, 从那以后金陵城的姑娘都开始学箜篌。”
“学得来箜篌, 学不出陛下喜欢的样子。每逢有何宴会,都会有人弹一曲箜篌。陛下一眼都不看, 渐渐地,就没人再弹了。”
“这些女子相貌普通,进不得陛下的眼光。太后娘娘就让江南三位郡主入京,说来也是笑话, 三位郡主都不想入宫, 巴巴地想进凌王府呢。除夕夜宴那回, 殿下风姿夺目, 到今日还有人在说呢。”
秦绾宁鲜少关注外面的风流事,大周比起陈国更为开放些,都是从战乱中走来的,没有太多的规矩。女儿家更为开放些,喜欢就是喜欢,表达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她没有特意去打探,殷石安的一番话让她理解了些,“世子的意思、本王好像听明白了,只是郡主们是为陛下准备的,她们应该知晓的。”
“知晓又怎么样,您还以为这里是陈国吗?矜持之风早就不存在了,您看看魏襄,再想想之前粘着陛下的侯三,其他人有样学样,早就不是原来矜持的女儿家了。”殷石安叹气、
“原是这样。”秦绾宁释怀,轻轻地挑了眼尾,勾出一抹娇俏的笑意,唇角更是微扬,朝着殷石安低语:“那你帮我打听下太后为何要给我选妃?”
“成,我去问问。”殷石安一口答应下来。
秦绾宁这才让人备酒席,她与殷石安小小地喝了几杯。
殷石安醉醺醺地出府而去。
萧宴刚进巷子口就见到殷家的人,他掀开车帘,问周卫:“他来做甚?”隔着远都能闻到酒味了。
周卫最后一日当差,心里嘀咕一句,该死的殷石安没事出来晃什么,他小心陪笑道:“他来找殿下喝酒的。”
他就不明白了,陛下总是盯着自己的亲弟弟做什么。
萧宴睨着远去的影子,心口是不舒服的,殷石安这个憨憨凭什么和绾绾宁在一起喝酒?
他合着眼,不看远处,默默地思考了会儿,吩咐周卫:“将殷石安调走。”
周卫又是一惊:“您的意思是高迁还是贬?人家没有犯错啊。”
“随你,别让他留在金陵城就醒了。”萧宴沉静的眸子映着阴沉的黑夜,黯淡无光。
周卫立即领命,“臣明日就去办。”
萧宴选择去了王府,让周卫去找长史,自己从后门进了王府。
临来前他得了王府的地图,知晓秦绾宁住在何处,也知晓从后门怎么走前面。
长史费尽心思与周卫周旋,舌头打颤,又让侍卫紧紧地守着前面,不经意间将后门暴露出来。
萧宴轻松进入秦绾宁的院子。
秦绾宁醉了,粉面嫣红,半倚靠在软榻上,侧躺着下来,小几上放着一盏醒酒茶。
她觉得苦,就不想哭喝,自己眼巴巴地盯着黑黝黝的汤汁,捂住鼻子,朝后退了退。
退回去后,又盯了会儿,再凑过去,闻着味道,皱眉不高兴。
来来回回几次后,眼睛发酸,直接就躺了下来。
她想睡觉,可一股力量又不让她睡,脑袋搭在迎枕上,迷糊了会,珠珠跑来了。
珠珠站在她的榻前,也学着她的样子去盯着醒酒汤,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后,捂着鼻子就爬上榻。
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以后,她从自己小小的荷包里掏出奶糖塞到秦绾宁的嘴里,龇牙咧嘴笑出了声。
秦绾宁慵懒,眉眼眼角都凝着一抹嫣红,俏丽而艳,她睁开眼睛,见是珠珠,笑着去摸她的荷包,“再给吃一个?”
珠珠不肯了,捂着自己的小荷包,拼命摇头,伸出自己一只小手,五指张开:“不多了、不多了。”
秦绾宁不听她的话,还有五块呢,小吝啬鬼,自己从荷包里掏出两块,自己吃了一块,又将一块递给她,“去睡觉。”
珠珠轻轻哼了一声,朝她怀里一躺,不走了。
一大一小就挤着窗下一张小小的软榻,珠珠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胡乱转了两下后,依偎着秦绾宁睡着了。
秦绾宁被醉意牵引,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窗下漾过一阵风,吹得她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窗户打开了,春风微过,萧宴凝着榻上的两个人,修长的眼睫被风吹得颤动,大的额头渗出些汗水,醉得有些深了。
小的抱着母亲腰肢,脚还不规矩地放在她的腿上。
萧宴看得心口软了下来,他小心地避过婢女,翻窗进去。
视线停留在秦绾宁粉妍的脸颊上,他轻轻地凑了过去,想要吻一吻她。
在他即将碰到秦绾宁头顶的时候,他又生生顿住,想起秦绾宁对他的抵触,眸内一片暗沉,他直起身子,远离那张娇艳的脸颊。
他没有碰她,只静静地站着,实在忍不住,也只用掌心轻轻抚摸她光洁的额头。
他的视线越过秦绾宁,落在珠珠的身上。珠珠很好看,精雕玉琢,长大也会很美。
漂亮的小姑娘终究不是他的女儿,到底是绾绾同别人生的。
他拥有江山、拥有皇位,到底还是失去了她。
或许是他不配。
萧宴合上眼睛,回忆就像潮水般涌来,让他追悔莫及。
榻上的珠珠小幅度挪动了一点,朝着秦绾宁的胸口挤去,轻轻地呜咽一声,他蓦地睁开眼睛,珠珠醒了。
小孩子见到生人,略有些迷惑,耐不住困意,眨了眨眼睛后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劲像极了秦绾宁小时候,萧宴笑了,他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秦绾宁。
憨态可掬,又喜欢闹腾。
他悄悄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珠珠的脸颊,一样的柔软,他感受到了生命力的蓬勃生长,这是生的希望。
可是他没有了。
他站起身,翻过窗户,消失在黑夜里。
半刻钟后,凌王回来了,他急急忙忙地推开屋门,绕过屏风,见到软榻上睡得恬静的两人。
心在这一刻蓦地落地了,他笑了笑,走上前,闻到一股香甜的酒味。
浅眉舒展,他轻轻抱起珠珠,放在榻上,回头准备去抱绾绾的时候,对方自己醒了。
秦绾宁仰着头,安静地迷糊了会儿,瞧见熟悉的人后,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晃悠了两步,走到榻上,复又躺了下来。
凌王被无视了,他气得去拍她脑门:“白让我担心这么久了。”
女儿家的闺房不能久待,他给两人掖好被角后就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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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萧宴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枢密使的数名党羽,又提拔周卫入枢密院。
朝臣不肯,周卫是什么人,皇帝身边近臣,任人唯亲。
楚王凌王不吭声,四位国公爷欲言又止,他们不肯做出头鸟,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周卫走马上任,威风凛凛,一入枢密院就得了不少好处,就连四家国公府都给他送了不少礼。
一时间,人人见他都喊一声周相。
秦绾宁见他,他却敛了性子,卑躬屈膝地行礼,秦绾宁却说:“周相,戏演过了,就不大好。”
周卫一凛,“殿下说什么呢?”
“我陪你演一出戏好不好?”秦绾宁翘了唇角,眉眼如画,端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周卫不敢露言,回去后告诉萧宴。
萧宴握笔的手顿住:“你就与她演,记住,保证她的安全。”
周卫心中犯疑,“演砸了怎么办?”
“朕兜着。”
周卫心中有底了,出宫后就去凌王府拜谒,在府上待了半个时辰后,两家要联姻了。
消息一经传出,许多人都坐不住了,凌王府办事很快,请了陨国公殷开做保山,迅速过了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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