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玲自知无论怎么解释都很苍白, 只点了点头。庄理亦客气颔首,推门下车。
曾经她也反抗过,然而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告诉她真正重要的事情, 情感上,她和叶辞更亲近。何况叶辞当年救了她和闻澍,也将瑾瑜抚养至今。
在查找李珏存在的事情上,她给叶辞帮了一点小忙。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她不愿看到的, 她不想这个家毁了、散了。
就是这样矛盾的心理, 她才想劝说叶辞按照叶玉山和夫人的期望放手,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对这个家和叶辞来说, 这是唯一的两全法。
然而,人在世上, 究竟难得两全。
叶玲想,或许到了她要选择立场的时候了。
下车后庄理平静地去超市买菜回家, 做饭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猜猜我是谁?”
庄理愣了好一会儿, 那边佯作沮丧地说:“南晴啊, 你不会忘了我吧?”
“我知道,只是……”
“听说你回来了, 我问叶总要了号码。”南晴轻快地说,“你在哪儿呢?”
待庄理布好一桌简单的晚餐, 南晴提了两支红酒上门了。
庄理离开后,圈子里发生了很多事。
高总的妻子带着一帮东北老家的男人直接上公司,闹出很大动静,高总因此停职。南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堵到家门口同她扯头花, 接着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导致骨折,险些致残。
最后叶辞摆平了这些事。南晴和高总分手,却也没有离开北京,在叶辞他们的饭局上,充当和原来一样的角色。
叶辞因为南晴是庄理的朋友而给予帮助,也由于叶辞这些年的照拂,南晴并不埋怨庄理。
但南晴面上还是抱怨了好一通,说:“你真不把我当朋友。”
庄理垂眸,“当时真没有办法了。”
南晴抿了一口红酒,长叹一口气,“我晓得,所以你说要出国,还有和那律师见面的事情,我从来没和叶总讲过。”
庄理勉强笑了下,“谢谢你。”
“知道叶总疼你,但我是真没想到,叶总对你这么有感情。你在美国的消息,费总私下和叶总说过几回,叶总说旧人,不提也罢,结果呢,你要结婚的事情传出来,叶总发了好大的脾气,我都差点遭殃。”
南晴摇头道,“你不晓得,这个圈子怎么传你的。宝姐嫁到台湾去了,现在正当红的是小万,伺候一老爷;小万逢人就要讲,你和律师跑了。背地里女人们都笑话……叶总真的特别没面子。”
庄理自嘲地笑了下。
“不过说真的,以前那桩事儿,就够够的了,叶总还惦记着你,真不晓得他怎么想的。要是我,你这辈子别想混了——”
见庄理一眼睨过来,南晴抬手说,“我理解啊,小时候不懂,说你冷漠,现在懂了,就是有人把感情藏得很深,反而我才是没什么感情那个。你看我和高培安也有几年感情,分了没一点伤心的。”
“那你现在还提他做什么?”庄理端起酒杯。
南晴一时语噎,过会儿说:“是,一开始我哭得很惨,费总看不过去安慰我,我俩还滚床上去了。”
庄理一下笑出声,“真有你的。”
“费总挺难的。”
庄理抬眸,“怎么了?”
“我不是说他生活,他滋润得很。他喜欢喝酒,你应该了解,但这两年成了酗酒,没事儿找我出来,几乎回回喝到醉。”南晴唏嘘道,“五年了,心里还是有疙瘩。”
“本来都要结婚了,发生那样的意外……恐怕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是啊,你说圈子里的男人,我没看见几个痴情的,他们看着也不痴情。”沉默许久,南晴说,“恐怕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人没了,彻底失去了,才认得清感情。”
“也不是这么说。”
“是,有的人心里从没个念想。不就是高培安么。”
“费清晖对女朋友的感情或许是很深的。”
南晴忽然笑了,“这么说可能不大好,但我真的羡慕。那么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清楚。”庄理抿唇,“幻觉吧?”
“幻觉?”
“一种我这辈子只认这个人的幻觉。”
“快乐吗?”
“痛苦,因为痛苦更加割舍不下。”
南晴喝着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四晚上,叶辞回了北京,晚上抽空和庄理在离公司不远的高级日本料理店吃了顿饭。
庄理问情况,叶辞浅笑说:“不谈这些好吗?”
两个人回了公寓,叶辞没过夜便走了。
庄理担心极了,捱到下班,给叶辞打电话,撒娇说想他。
叶辞笑得温柔,说晚一点上你那儿吃宵夜。
庄理便把晚餐菜单改宵夜菜单,买了多功能烤锅和叶辞爱吃的食材,等晚一点在家烤肉。
八点钟,敲门声响了一下,又错乱地响了几声。
庄理放下文件去开门,看见醉醺醺的男人倚在门边墙壁上。
他咧嘴笑,“应酬,没办法。你体谅下。”
庄理蹙眉而笑,将人扶进屋里,“难为你这么早就结束,还记得上我这儿来。”
腿一碰及沙发,叶辞就跌坐上去,转了个身,依靠沙发角的抱枕。
“水。”天花板一盏明亮小灯映照,世界昏昏沉沉,他闭着眼睛。
庄理从冰箱拿出冰的矿泉水,拧开了递到他唇边。
叶辞没伸手拿,只微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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