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煮药吊着祁澈的命,屋子里那股苦涩的味道在门外都能够闻得见,秦叶悠轻轻的推开一扇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些。
祁澈的脸上是如雪般的苍白,原本如同樱瓣一般的嘴唇如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子悦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两支她刚刚摘下来的荷花,像是个做错事情害怕被惩罚的孩子一样,怯怯的看着秦叶悠。
“娘亲,我没有不停叶子姑姑的话。我,我给哥哥折了点花,这样哥哥醒来就能看见了。”
秦叶悠看着女儿怯弱的眼神,忽然心底一滞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我们子悦是个好孩子。娘亲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是却让子悦觉得,莫名的哀伤。
眼眶里蓄着的眼泪来来回回的打转,秦叶悠掏出帕子轻轻的给她擦泪:“别哭了。你说得对,你哥哥醒来瞧见子悦折的花,一定高兴。娘亲去叫人给抬来个瓷缸,把子悦的莲花放进去。”
秦叶悠实际上是忍不住心头的悲伤,她不愿在女儿面前哭的难看,拍了拍子悦的手,便一个人走了出去。
子悦看着躺在床上的祁澈,风忽然从开着的窗户涌了进来,带着淡淡的莲香,昏迷了四日三夜的祁澈,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哥哥?”子悦抱着莲花,半是跪在祁澈的床边。男子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子悦的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中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悦儿,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子悦咬着嘴唇,拼了命的摇头但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雾气。“我,我给哥哥折了莲花。”
说着,眼泪却不断的落下去,无声无息的淌在祁澈的手掌心,祁澈眸色温柔地看着他,缓缓道:“不要哭,哭起来的子悦就不好看了。你瞧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子悦的脸上露出几乎崩溃的神情,但是嘴角还是扯出一抹丑丑的笑容:“子悦,不哭。哥哥,子悦笑给你看。”
小小的人儿脸上咧处一个大大的笑脸,却让祁澈的心猛地一揪。其实他心里早有预感,自己的人生终结不过是这短短十几年。
他每日在寺庙中,读经史问人生早已经看淡了生死,只是人生在世难免有牵挂,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的时候牙牙学语,每次跟娘亲来看自己,都不住嘴的喊着哥哥,哥哥。
如今转眼间,十年的时光飞速流逝,而妹妹也已经长大了。“我们的子悦现在也会安慰人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祁澈不过是说了短短几句话,却已经耗尽了心力,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子悦抱着莲花,看着病床上病入膏肓的兄长,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明白了夫子教给自己的一个成语的意思。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而她却没有发现,自己手腕中的珐琅彩鎏金的镯子上,五色宝色又一次明亮了一瞬。
秦叶悠站在门外,明知道儿子醒了却不敢抬脚往里面迈一步。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就好像寒冬里即将熄灭的炭火那样,最后一个火星子明亮耀眼了一瞬间,最终彻底归于万古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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