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邑,梁家
夏末秋初的微风带来一丝丝凉意,吹拂着地上的落叶。打眼的灯笼红绸寥落的吊挂在府门外,府门大开,人丁稀落,只留了三两应门小厮徘徊在门前。这样冷落的气氛要放在平时也不觉稀奇,只是本该热热闹闹的衙署府门,大操大办的结姻喜事,莫名其妙的就取消了,不免令人唏嘘。
自结姻之事被迫取消后,梁家少爷又不见了踪影,这两日,除了例行公务,梁山便待在房中半步不出,府里,下人们大气不敢出,皆是战战兢兢。
直到少爷回家......
梁家更是如堕冰窟。毁了婚约的少爷,一改往日脾性,变得沉默寡言,待人处事冷冷冰冰。不仅如此,少爷还从外头带回两个美丽的陌生女人,而最最奇怪的还是梁山,居然没有因此而大发雷霆,却是视若无睹一般。
......
“我们该走了。”书院里,戡臾对陌酉道。
“去哪?”陌酉望了眼天空,虽乌云密布,却美丽而安详,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后,显得更加干净纯粹。
“你想去哪?”
收回目光,陌酉展颜,“凡世如花,我们便一路北上看看,可好?”
北上......
只片刻犹豫,戡臾轻轻点头,“好。”
这里确实不宜久待,陌酉不知道戡臾是如何将自己救出。虽然眼下一切平静,但她逃出血池地狱的事情,北域迟早会知晓的,待神兵来追拿,保不齐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而辛氏邑的普通百姓是无辜的,更何况,这里有养育了戡臾二十余年的父亲。
自从回到梁家,他父子二人便没再见过,一个不主动解释,一个不主动询问,就这么两两僵着。对于戡臾觉醒,导致凡世的梁右臾消失,梁山必定明白了什么,而戡臾......陌酉心里清楚,他虽性情冷漠,可绝不是无情之人,对于这位凡世父亲,戡臾虽面上决绝,心中定是有所隐忍的,他之所以如此态度,不过是不善言辞罢了。
而对于那位杨家小姐,陌酉虽十足相信戡臾,却也不能十分确认那位姑娘此时在戡臾心中的分量......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离开,至少事情发生时,戡臾能没有后顾之忧。
思及此,陌酉起身向书院外走去。
“你去哪里?”音喜本来在桂花树下休憩,听到动静便“腾”的起身。
陌酉嘴角一弯,“你乖乖睡会儿,我有些事情找梁父谈谈。”说着便出了院门。
音喜琢磨着,戡臾已去准备离开的车马,这陌酉也不知要跟梁山说什么去,这大白天的自己也不困,孤零零一人反倒无所事事起来。
余光一闪,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墙掠过。
那黑影躲的太快,且天又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但音喜眼神向来犀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那身影走的飞快,片刻,那人却突然放缓了脚步,音喜摩拳擦掌迅速跟了上去。走过几条巷子后,那人猛然一跃,翻上了一棵大榕树。
那人独自坐在大榕树上,这棵榕树树干粗壮,十人环抱都抱不过来,它长于一户富贾人家,尽管这户人家房子又高又阔,这大榕树还是探出了大半身子。
原来是他,音喜心中一痛。
音喜冷哼一声,也一跃上了树,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堂堂正正的坐在那人旁边,晃荡着双脚,她低眉一望,瞧见了眼皮底下的两个小孩,俩小人正聚在家门口不亦乐乎的踩着门外的积水玩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那人见音喜突然出现,既不疑惑也不惊讶,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音喜看了看那人淡定的表情,立时明白了,原来这人知道自己在跟踪他,然而面上略显不屑,调侃的道:“堕神大人好闲情。”
陆吾不以为忤,只温和的道:“大神也好闲情。”
音喜冷哼一声,转眼一个劲的瞧着陆吾刚刚看着的方向,并不答话。
片刻,陆吾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大神跟着我作甚?”
默了半晌,音喜冷了脸,收回目光,“山娘她......”
陆吾看着她踌躇的样子,表情丝毫未变,静静的等着她将话说完。
音喜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从前,她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山娘和这个曾经的上神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是有别于她与山娘的这种关系。然而现下山娘不在了,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音喜心中对他虽是不屑,却也略感亲近。
音喜撇了撇嘴,“罢了,我可没跟着你,只是想山娘了。”
陆吾点点头,继续眺望远方。
音喜又叹了一口气,陆吾忽然道:“大神觉得,何为鬼魅?”
音喜皱着眉,心里正难过着呢,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嘴里哼起小调不搭理他。
陆吾看看她,继而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群,眼神满含温存。
两人就这么一靠一坐待了好久,一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转停。
街市上渐渐开始热闹起来,音喜突然睁眼对着面前坐着的人问道:“对了,你是如何沦为鬼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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