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都是繁星,陈寅背着王满下山,途中幸运的遇到了一辆私家车,车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什么也不问就吩咐司机给他打开了车门,并载他们去医院。
陈寅的衣服上有很多血污,脸也在不停的淌血,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弄脏了车子,他想擦都没法擦,手更脏。
“年轻人,不要紧张,你担心的都不是事。”老太太温和地安慰了声,她穿着很朴素的旗袍,花白的头发盘成简单的发髻,周身有股子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书卷气,气质里的文化底蕴很厚。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陈寅想回应点什么,却又被这份安宁困住了思绪,他闭上眼,耳边都是机车的轰鸣声,虫子一样在他耳朵里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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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似乎急着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路上看了好几次怀表,司机把陈寅送到医院就掉头走了。
陈寅来不及感慨好人有好报,就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去了急救室,他没有第一时间顾虑自己的伤,而是让医生帮忙看看王满。
医生检查了,说是长时间脱水引起的昏迷,其他都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陈寅松了一口气,整个后背都是密集的冷汗,医护人员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头昏脑胀眼前发黑,频繁的反胃想吐。
红毛比李少还要难对付。
同意红毛的条件只是权宜之计,他得尽快想出办法脱离这个狗屎的局面。
今晚这一出的缘由,是他前段时间被围攻后还了手。
受害者有罪论。
这世道,有钱的斗不过有权的,没钱的在有钱的面前,正当防卫都是错的。
那天把自己绑起来,不去会所就好了。
往前一点,要是没经过学校里的那个路口,听见方泊屿的声音,失心疯的追在车后面跑了几条街,导致满子产生脑补,在步行街买手机看到车给他打电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再往前的话……
这么想,根本没有意义。
过去是改变不了的,未来也无法预知,陈寅闭着眼,在皮肉被缝合的感受下保持异样的清醒,他觉得自己湿一只风筝。
主人隔断了线,他在高空飘飞,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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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没住院,他一身血的走在长廊上,眼神空洞,头,脸,手等多处地方都缠着纱布,像个刚从案发现场逃出来的过路人,多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小声议论着。
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王满发觉气氛不对,他一扭头就哭了出来。
“寅叔!”王满惨兮兮的冲过去,把陈寅撞得往墙上倒,旁边的病人家属赶忙扶了他一把。
陈寅对病人家属道了谢,他拧掉王满鼻子下面拖下来的鼻涕:“小兔崽子,医院里别这么嚎,会打扰到别人。”
王满恍恍惚惚的跟着陈寅,到了没人的地方,冷气感觉重了好几倍,他瑟缩的抖了抖,眼珠惶惶不安的转动,像是还在恐怖的噩梦里。
“没事了。”陈寅拍拍他的后背,“过去了。”
王满破天荒的没有唠唠叨叨,他呆愣了会,红肿的眼睛看向疲惫不堪的男人: “寅叔,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我们……我们是怎么下山的?”
陈寅不想把丑恶且被动的交易摊出来:“别问了,反正没事了。”
王满脑子发昏,他盯着寅叔包扎起来的右手,又去看对方衣服裤子上的血量,忽地抽气:“你不会杀人了吧?”
陈寅:“……”
“少胡思乱想。”他用左手的手背蹭脸上的纱布,“一会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把恶心的人跟事都忘掉。”
王满抿嘴,恶心的人事太多了,全都和末日的丧尸围城一样。
昨晚之前,他的人生是做小工赚钱,过几年做大工赚更多的钱,找个人品还行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攒钱付个小户型的首付,慢慢还房贷,一辈子也就这么路人甲乙丙式的过完了,现在他才发觉那样的生活有多好。
平平淡淡就是幸福。
他以为的无聊社会,只是自己看到的范围。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聚集着些什么妖魔鬼怪啊,靠。
虽然他才成年不久,但他出来得早,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体能更是同龄人里面的佼佼者。
谁曾想,自己昨晚会那么菜。
昨天他吃完晚饭溜达的途中,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突然下来一个大汉,大庭广众之下就捂住他的嘴把他打晕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大齐山,手脚没有被捆绑可以自由活动,他的第一反应是跑。
天黑了,看不清路,他在山里慌不择路的横冲直撞,后头冷不丁的传来了狗叫声。
是抓他的人放狼狗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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