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我好像又病了
开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连那小小的咔嗒声在她耳中都变得格外吵闹。
走廊里安静的有些压抑，她踮着脚尖往外走，经过书房的时候，有辛辣呛人的烟味冲出来。
她探出头去看了眼，叶宗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她趁机匆匆走过去下了楼。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勉强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她抓起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套在身上，又换了双轻便点的鞋，从抽屉里把车钥匙找出来，这才打开了玄关的门。
可还不等她迈出去，一道身影便突然出现在眼前。
小林的脸色有些疲倦，双目依旧有神，“太太，请您回去。”
“我要出去！欣欣是我跟梦梦的好朋友，看在梦梦的面子上，让我去找她。”
她本来是不想把小林跟梦梦也牵扯进来的，可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小林对秦翰墨唯命是从，她只能赌一把。
小林有些尴尬，可马上恢复了那副扑克脸，“对不起太太，保护您是我的工作，我现在不能放您出去，而且就算您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找人。先生一直派人跟着谢先生，既然没来电话，就说明蓝欣小姐平安无事。”
楚偲偲咬了咬牙，气的砰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她早料到秦翰墨会派人守在外面的。
可现在已经整整一夜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呢？
那个梦太过真实，她甚至觉得那就是老天对她的某种启示。
可是有启示有什么用？她根本就连离开这里的办法都没有！
秦翰墨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眼睛也没睁开，一手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泛疼的太阳穴，接起了电话。
“先生，出事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整张脸都在瞬间变得苍白，“马上报警进行搜索！”
挂了电话，他大步冲进了卧室，可是床上只有被子，根本不见楚偲偲的身影。
他心口一紧，又冲到了楼下，看见窝在沙发里那小小的一团时，紧缩着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
楚偲偲被他吓了一跳，起初她以为他是听到她关门的声音才下来的，但是看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走近了，秦翰墨才反应过来她身上穿着羽绒服，脱口而出，“你知道了？”
“什么？”她被他没来由的问题问了个愣怔，可下一秒，脑袋轰的一下，“欣欣出事了？”
秦翰墨的眼神有些发飘，他不敢看她。
“知道他们的位置，我们现在就过去。”秦翰墨说话的时候已经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毛呢大衣穿上了。
楚偲偲机械的跟在他身后，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寒意。
秦翰墨心里着急，也没看清楚她的表情，换了鞋拉着她就往外走。
两人极有默契的谁也不说话，他甚至急到连安全带都忘了系便发动了车子。
楚偲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反应过来，脚踩着刹车把安全带系好，这才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子直接往海边去了，因为太早，路上根本没什么人，秦翰墨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楚偲偲感觉车子都发飘了。
楚偲偲紧紧抓着车顶侧面的安全扶手，双眼直勾勾盯着前面，她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但是她害怕下一秒，她梦里的可怕场景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赶到海边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些人，大都是赶着去上早班的，看到这里出了事故就下车看几眼。
车还没停稳，楚偲偲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因为腿发软，身子踉跄了几下，差点一头栽下去！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拨开人群，就看到悬崖下的礁石上有几名搜救人员在忙碌的寻找着什么，海面上还有三搜快艇，正分散着在海里打捞。
她再细看时，才看清楚那辆被礁石撞到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车的出租车，跟她梦里的那辆一模一样！
“欣欣！”她喊着就要往下冲，直接被看热闹的人拦住了。
“姑娘，这里可是悬崖！你跳下去就没命了！”
楚偲偲的眼泪扑簌着往下落，她连欣欣都护不住，要这条命干什么？
她推开那个拦着她的男人，却被秦翰墨抱进了怀里，“别闹楚偲偲！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结……”
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他的话，也吸引了围观人群的注意。
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人里面都穿着家居服，一脸的倦容，显然是匆忙下赶过来的。
尤其看这女的刚才哭喊着要往下跳，肯定就是遇难者的家人了。
可是这女人有点凶悍，原本想劝架的，最后都没敢吭声。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秦翰墨的脸火辣辣的疼，可他连摸都没摸一下，双手依旧禁锢着怀里的人儿，他怕他一松手，她就会从这里跳下去！
“如果这样能让你冷静下来，你多打几下也无妨。”
“骗子！”楚偲偲怒吼着，双手攥成了拳，狠狠的砸在他胸口。
“跟我保证欣欣不会有事？一直派人跟着他们？秦翰墨，你说的话简直都是在放屁！”
楚偲偲两只眼睛红的吓人，她是疯了才会信了他的话，乖乖的回家等着！
秦翰墨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偲偲，对不起……”
他根本就没想到，那名出租车司机竟然会直接从台阶上面冲下来！
车子先是在路面上撞了一下，没刹住车，然后又直接冲到了礁石上。
两次撞击，恐怕车里的人……
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下来，只有身体在颤抖着，表达着她的痛苦和害怕。
看热闹的人又小声议论起来，“车都撞成这样了，里面的人恐怕也凶多吉少！可你说也怪了，找了这么久只找到车里有血迹，连个尸体都没看见！你说这人去哪了？”
“可能是被海浪冲走了，这里的浪大着呢！看见没，就在快艇上那个男的，已经下海找过好几次了！这么冷的天……”
秦翰墨顺着人们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快艇上的谢景耀。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谢景耀脸上的表情，但是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这么冷的天气，他却连动也不动，直勾勾的盯着海面发呆。
“我不闹了，让我过去。”楚偲偲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丝阴冷。
秦翰墨低头看着她，她眼里的愤怒在这短暂的几秒内被全部压制了下去，流露出来的，只有不正常的平静。
“海上太危险，有搜救队员跟谢景耀的人就够了。”
“我要去！”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最后还是秦翰墨妥协了。
“好，我打电话安排。”他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跟对方说了几句后，便拉着楚偲偲往侧面走。
“你答应我下去以后不许有任何下海找人的想法，否则我就让人送你回家！”
楚偲偲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这么冷的天气，海水的温度只会更低。
依着她的身体下水，无异于自杀。
她现在并不想死，只想救人。
走到离围观人群几百米远的地方，楚偲偲才知道原来不只那三艘搜救的快艇。
所有人都散开了，沿着海浪的流向在进行地毯式寻找。
离礁石最近的那些人只是在打捞检查出租车的残骸而已。
一艘快艇在近处等着，秦翰墨自己先下去，然后才扶着楚偲偲上了船。
她本就没睡好，刚一踩上船，头就有些发晕。
可她咬牙忍住了。
快艇加了速度，向着最远处的搜救点驶去。
楚偲偲紧紧抓着扶手，瞪大眼睛看着海平面。
太阳升起来了，整个海面都洒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美轮美奂。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让人觉得讽刺。
快艇停靠的地方离出租车撞毁的地方已经有几公里远了，如果按照海水的流向，很可能会被冲到这边。
但问题是这边连沙滩也没有，只有悬崖绝壁，就算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都爬不上去，更别说是受伤的女人了。
秦翰墨只淡淡扫了一眼，就让搜救员继续往前开。
楚偲偲依旧不吭声，人是盯着海面发呆，仿佛要把海水看穿一样。
就算只是找到昨天欣欣背的那个包也好，至少还给她一些线索，可是为什么，连包都没有？
快艇开起来的时候，风有些大。
她的头发被风胡乱的吹散，打的脸颊生疼。
秦翰墨拉在她前面挡着风，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可楚偲偲依旧冻的全身发抖。
快艇总算停了，搜救队员指着前面的一处暗礁，“秦先生，我下去找找。”
秦翰墨点头，冲着楚偲偲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楚偲偲回过神来，就见三个男人跳下快艇往暗礁那边走去，暗礁延升出很远，再往前就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了。
她心口一紧，如果出租车撞毁的时候海浪大，欣欣说不定真的会被冲到这里。
在这里的话，应该还有机会逃生吧？
不知道是不是秦翰墨让人打了电话，马上又派了三艘快艇过来，十几名搜救人员加大了搜索范围。
楚偲偲在船上坐着心慌，她明知道自己下去也帮不了多少忙，可就是不想待在快艇上了。
蓝欣昨天晚上穿着一件羽绒服，跟她身上的差不多，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秦翰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仿佛马上就要失去什么似的，不安里还带着一丝慌乱。
他吩咐搜救人员继续找人，自己大步往快艇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那几艘快艇在海面上安静的浮着，除此外没有一个人影！
“楚偲偲！”他低吼了一声，大步冲了过去。
暗礁上是长年累月的贝壳，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反射性的用手撑了下礁石，被碎了的贝壳划了一道口子。
可他根本顾不得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快艇边上。
快艇上放着楚偲偲的手机跟钥匙，却不见人。
他心跳仿佛停止了那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楚偲偲！别闹了！快出来！”
“二哥……”
虚弱的声音被隐没在海浪声中，从不远处传来。
秦翰墨一个机灵，穿过冰冷的海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海水的阻力很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浸了水变得更沉了，甚至因为着急脚步还踉跄着，可是他听到楚偲偲的声音了，她没事！
越过两艘游艇，秦翰墨脑袋轰的一下，“你疯了？”
楚偲偲将快艇上的气垫充气扔到了海面上，就那么躺在上面飘着。如果不是走近，他根本就看不到！
楚偲偲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听着耳边的海浪声，眼神有些空洞。
她只是想用这个办法看看人到底会被冲到什么地方，或许这样能找到欣欣。
充气垫并不大，她蜷缩着身子才刚好躺在上面，但是鞋已经浸湿了。
溅起的海水落在她的发丝上，可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冷，从看到那辆已经不成形的出租车那一刻，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
秦翰墨拉着气垫往快艇边上走，脸上寒的吓人。
“你知不知道一个浪打过来这气垫就会翻了？知不知道现在的海水温度有多低？你身体已经这么虚弱了，要是再泡在海里，你还想不想活？”
“二哥……对不起。”她轻声呢喃着。
她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也知道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可是现在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了。
她只想尽自己一份微薄的努力帮忙找人。
秦翰墨把她从气垫上抱起来，直接放到快艇上，然后自己也翻身跳了上去。
楚偲偲坐在那里有些恍惚，刚才躺在海面上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很安详。
她是不是又病了？
下意识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真的是病了吧？否则明知道会很危险，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溺水身亡，可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秦翰墨身上的衣服都在向下滴着水，看着楚偲偲的表情，他想下手探她的额头，可是马上又收回手来。
现在他身上比她还要凉。
把毛呢大衣上的水拧干了些，他看一眼还在搜救中的人们，开口道，“我们先回去换衣服。”
楚偲偲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看他身上的大衣都湿了大半，便把嘴闭上了。
秦翰墨走过去研究了一下，拉动了发动机。
楚偲偲空洞的目光向着他看过去，没想到他连快艇都会开。
他开的速度并不快，回到出事地点时，上面围观的人更多了。
楚偲偲刻意看了眼，谢景耀已经不在救援的地方了。
“偲偲！”王梦红着眼睛从前面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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