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安一口气割完一垄麦子,累的满头大汗,正支起身子打算休息一下,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不远处站在田埂上的那三个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田埂上明明有三个人,他的视线却无意识的只停留在了白素的身上。
她和他刚才看见的时候不一样了,她竟然把她那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剪掉了!
许建安不知道自己在惊骇些什么,可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他耳边没好气的嚷嚷道:“黑五类,还不快干活,偷什么懒呢!”
这样的称呼对于许建安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甚至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机械性的又弯下了腰,开始收割另外一垄麦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思却好像没有方才那么专注了,时不时抬起头往田埂上扫一眼,见他们渐渐的走远了,心里莫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白素并没有回头看许建安,对于许建安来说,她现在还是一个陌生人,但她知道他们迟早还会认识对方的。
“今天晚上有一个简单的迎新晚会,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开始你们的知青生活了。”刘政站在夏日的晚风中,看着季兰英和白素,意味深长的说道:“这里的条件是艰苦的,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们真心热爱这片土地,那么一切的苦难和磨练,都会成为你们终生难以忘怀的瑰宝。”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只要我们不再分开就好了。”季兰英只动情的说道。
白素看着季兰英,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刘政为了救人,被洪水卷入水库时候的场景。满天的大雨模糊了众人脸上的泪痕,他们也永远失去了刘政。
再后来,知青们都回城了,只有季兰英没有回去,选择留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的陪着刘政。
白素心中暗想,这辈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再分开了。
“听说国家要恢复高考,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参加高考?”白素抬头看了眼季兰英,又问刘政道:“现在国家提倡搞四个现代化建设,将来人才肯定是最紧缺的,我们年轻人,更应该为国家做贡献。”
在外人看来,白素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平常也只有和季兰英的话多一点,跟其他人,她几乎是不怎么说话的,所以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有“高岭之花”的绰号。
就连刘政,几乎也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大家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一种礼貌的生疏。
所以,当白素主动对刘政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刘政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激动,又忍不住赞许:“我们也听说了这个政策,但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现如今想要上大学,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被大队推荐,或许还有机会能离开这里。”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很显然,欧阳天此时想走的,就是这条路了。
“也许很快就到了。”要是没记错的话,国家是在1977年恢复高考的,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会迎来□□后的第一场高考,“我觉得我们应该时刻准备着,那样只要国家一公布高考的消息,我们就可以第一时间参加考试!”
季兰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她想伸手扯一扯白素的长辫子,却发现她的辫子已经剪了,便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发梢道:“你才来这里第一天,就想着要离开了呀,那你还不如不来呢!”
白素只笑着道:“我不是想着要离开,我是觉得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有一颗时刻保持进步的上进心。”
“白素同志说的对,我们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能放弃任何进步的希望,从今天开始,在劳动之余,我们也要好好复习文化知识,这样,在机会面前,我们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刘政只握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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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是在知青食堂吃的,青菜炒腊肉、雪里红炒胡萝卜、香葱炒鸡蛋、竹笋蛋皮汤、还有切成了四分之一大小的红油咸鸭蛋,每人有那么一小块。
几个在这儿待久了的知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但刚从城里来的新人们,看着却食欲一般。李慧用筷子在青菜里面翻了翻,见已经挑不出一块腊肉来,只丢下筷子,蹙眉道:“青菜里面都找不出几块肉来。”
“肉都被你一个人吃了,当然找不到了。”季兰英瞪了李慧一眼,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到白素的碗中,“素素,你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白素点头谢过了季兰英,只听刘政说道:“今天的青菜炒腊肉,还是队里为了欢迎新的知青同志,每家每户特意凑出来的,以后可没那么多的肉给你们吃了。”
李慧闻言,只撇了撇嘴,她从家里来的时候,拿了好大一叠的肉票,到时候自己去供销社买了肉慢慢吃。只是一想到这里的艰苦生活,李慧就跟抖败了的公鸡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社员同志们请注意,社员同志们请注意,晚饭后在大队晒谷场,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欢迎我们从省城来的新同志,请社员同志们准时到场,如有不到场者,扣一个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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