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手一伸,问道:「既然公子这么说了,我也不妨问问,探探姑娘的乐感。姑娘路过之时,应当正是琴师合奏之际,也能多少听得一些。老夫想问问,姑娘觉得刚刚的曲音,妙在哪里,又劣在何处?」
一众琴师的目光都沉在谷月身上,这些自视甚高的琴师,倒也都想看看一介琴社的「外人」如何谈论自己的琴音。
谷月抬起头,一脸淡漠地,缓缓地说:
「有如聒噪。」
5.
此言一出,众琴师一片哗然!
霜声的琴师若论及声誉名望,看得要比身家性命更重。几个脾气不那么和缓的弟子已经站起身来要理论一番,更别提琴社中那些特意来陶冶情操的权贵子弟——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含着金钥匙,哪里受过半点气,吃过半点苦头?
「哪里来的丫头如此不识好歹?我看还欠几年教养!」
「你说我等琴声是聒噪,那我看你所言数语更是混账!」
社长站在琴师之中,双目圆睁像铜丸,面色更是铁青。陆丰泽揉了揉耳廓,心中暗自发笑:到底是玩弄风雅的人,就算心中再怎么愤怒,嘴里骂出来的也大多是棉花拳头。
真要听得火辣辣的谩骂,西北大漠里随便找出来一个骆驼客都能叫这帮人还不上嘴。
陆丰泽蹲下身去,在谷月耳畔说:「谷月,你不要插嘴,我来应付。」
谷月说:「可我没说谎。」
陆丰泽笑着摇摇头说:「你只懂琴,你不懂人。」
陆丰泽站起身来,凭这那个笑脸对社长说:「社长也不必动怒。这姑娘并无恶意,只是年纪太浅,词不达意而已。她说的并非各位的琴声不好,而是各位的琴声不和。」
「哼,少在这油嘴滑舌。多说无益,不如让那姑娘来露一手,也让我们几个心悦诚服。」
远处几位琴师满脸不悦地指着陆丰泽呵道。
陆丰泽转过身说:「你看,刚刚说话的这位兄台,你身姿孔武,声音沉混如钟,除了练琴,平日里也一定好修身健体。琴如其人,定然大气悠远,又怎会与细水柔情的琴声搭调?」
陆丰泽回过身,自然地浅笑说:「各位的琴,都是好琴。可琴声分柔弱粗细。大者之琴与娟秀之琴,缥缈之琴与沉稳之琴,欢聚之琴与离别之琴。琴音万种,光是一派杂糅,又如何听见妙音?依我愚见,这姑娘的意思是希望各位分门别类,化为数个琴部,分别操练。」
陆丰泽试图摸一下谷月的头,又被一巴掌扇回来。那手悻悻地从身外抽回来,从腰间掏出一精致的玉盒摆在桌上说:「当然,言语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各位见谅。习琴伤手,这一小盒药霜不成敬意。」
还有几位琴师在一旁想要言语几句,但是一看见那玉盒上的砂印,霎时间没了脾气。
那玉盒上的印平平无奇,却是一个暗红的「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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