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算天机,算国运,算皇朝兴替,算世事浮沉,却唯独算不出,那一日西郊纵马,暮色四合,他搂她在怀时的那一瞬,有晚霞有长风有木香,却究竟有没有一丝情?
1
君不怜来到九兮宫时,莫小玉正左拥右抱,散着墨发,晃着长腿,闲闲倚着听歌赏舞。
他那纵情声色的模样,就像世家族里长得好看点的纨绔子弟,全无当日御前击鼓,奏响入阵曲,跳起鱼龙舞的半分清俊神采。
君不怜却是笑了。
果真还是小孩心性,如此日夜寻欢作乐的行径,不知是报复了谁,又快意了谁。
堂中领舞的红衣女子明眸皓齿,显然还未发现君不怜的到来,她腰肢曼妙,且舞且上前,红纱拂过莫小玉的脸,对着他妩媚一笑。
醉眼蒙眬的莫小玉一把拉过她,美人一声娇呼地跌入了他怀中。莫小玉笑了笑,眸光透过美人身后,清泠泠地望向君不怜,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挑衅。
还不待君不怜有所回应,她旁边的贴身侍女已一声厉喝:
?「大胆,国巫大人来了都没有看见吗?这里是九兮宫,不是烟花柳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
满室顿惊,歌舞声戛然而止,那红衣美人也赶忙挣脱莫小玉的怀抱,整整衣裳,慌乱地向君不怜行了行礼,便与众舞姬作鸟兽散,潮水般退了下去。
那些侍女也察言观色地跟着退下,贴心地关上殿门,只留下了国巫君不怜,和与她成婚不久的巫驸,莫小玉。
莫小玉是当朝大将军莫元衣的亲弟弟,算命先生说他男生女相,命犯阴煞,须取个至柔至阴的名字,「以毒攻毒」,压过命中那些大劫,方可保一世平安。
于是,他不仅叫莫小玉,还贴身配了一块寒玉,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二十余载,但却在半年前,他随班师回朝的大哥进宫,在庆功宴上击鼓助兴,奏响了一曲鱼龙舞,被当时坐于魏帝下方的国巫君不怜相中,没过多久,圣旨就下达了莫府。
莫小玉被请进了宫,喜袍加身,一夕之间成为了尊贵无双的巫驸——
却于他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
依莫小玉的话来说,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算天机算国运,却罩在斗篷里,终年不见阳光,神秘阴诡的国巫君不怜,就是他无论怎样躲来躲去,都没能躲过的命中注定的阴煞!
更何况,她根本不算个完整的女人!
这番话,在大婚那夜的新房里,被愤恨难当的莫小玉毫不留情地讥出,摔在了第一次脱下斗篷,穿上红嫁衣的君不怜面前。
彼时的君不怜粉面红唇,墨眸如洗地坐在床上,淡淡地望着摔了酒坛的莫小玉,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