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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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第三天中午,武嫣然让强子转交给赵剑波一封信。当他读到这封信时,她已经在火车站了。

我回家了。我懂得,你是真心地爱我。所以才会这么的恋恋不舍。可是,我们的缘分没有想得那么长。老天也算公平,让我们相爱过。算了吧,该放手就放手吧。别再为难你自己了。

我一走,你会回到以前的生活轨道中,一切会变淡的。会成为被忘记的过去。我只是你生命中一颗一现的昙花,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一切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祝好运!

武嫣然

信纸的背面还有一行字,翻过来。上面写着:“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还想再叫你一声‘大勇哥’。”短短的一行字,被泪水浸湿,字迹模糊不清。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站在桌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痛苦地握着这封信,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随风而散了吗?他在心里呼唤着:“嫣然,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独自漂流而去,你在哪儿?”

赵剑波匆忙叫来陈康和强子问:“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强子摇着头说:“中午,嫣然姐给我信的时候,我觉得她有点怪。脸上的表情,特别冷。这个词好像不妥。”陈康说:“平静,冷淡,淡定?”“就这个意思吧。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赵剑波瞧瞧陈康。陈康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赵总你应询问一下跟嫣然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赵剑波拍一下头自责地说:“对呀!我晕了头!可是她早回去了,电话号码不知道变没有?”拿过电话薄翻找关琳琳的号码。强子说:“试试吧,说不定没变呢。”

赵剑波心急地已经把电话拔出去,忐忑不安地祈祷着。“嘟嘟??????”响了一会儿,没人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有变。赵剑波又重新拨出,按下免提键,心像打鼓一样的乱跳着。

“喂,请问哪位?”电话里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是琳琳吗?我是赵剑波。”一边感谢着老天爷,“赵总呀,您是问嫣然的事吧?嫣然告诉我了。您别急,听我慢慢说。”赵剑波松口气说:“好,你慢慢说。”指指沙发,示意陈康和强子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嫣然十四岁刚考上高中时,她爸爸病了。她哥哥读高二,十六岁。从那年起,她哥哥辍学开始挣钱养家,供她读书。听嫣然说她哥哥成绩非常好,高一结束时,考全年级第三名。大二时,她爸爸过世了。还欠下不少外债。今年,她哥哥也二十五六岁了吧。在农村已经是大龄青年。没有能力盖房子,送彩礼。嫣然觉得亏欠哥哥太多,学业、前途、青春和婚姻。早一个多月吧,老家有个叫鲁兵的和她哥哥是高中同学,早就暗恋嫣然。好像是包建筑工程的。鲁兵上门提亲,承诺嫣然的妈妈,只有答应他和嫣然的婚事。她哥哥的房子和婚事,鲁兵全包。还承诺给嫣然联系一个正式的工作。”

赵剑波惊吓地跌坐在椅子上:“啊!有这样的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嫣然为什么从没有和我提过?”他终于明白,嫣然奇怪的话和举动。非常懊恼自己曾经说的话。在她最伤心,最难抉择的时候,却总在吼她。临走前的那天,跑到户外冻了一整天。她用这种方式向自己作永远的告别。嫣然,我钟爱的人,我怎么才能保护好你?回来吧。

关琳琳了解嫣然的处境和处事的态度:“赵总,嫣然的脾气,您不了解吗?她会对您说这些事吗?再加上你家里的阻力。她曾经和我说,已经选择了鲁兵。要让哥哥的事尽早办好,不管您的家人同意与否?她不会扔下哥哥不管的。”赵剑波生气地说:“这是什么逻辑?”

关琳琳非常同情嫣然:“赵总,您别生气。对于两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摊上着比天还大的难事。真难为他们兄妹俩。这才是人间的真情。我一直没有换号码,是在等您。我想让你们俩在一起,白头到老。这是她第一次感情,她很爱你。赵总,您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赵剑波吞咽一下,喉结蠕动着,平复难过的心情说:“我会的。真的很感谢你。你听嫣然讲过农村盖房子,送彩礼,要花多少钱吗?”关琳琳想一下说:“农村都差不多,十几万盖房子,还有几万块钱的彩礼什么的。大约需要二十万出头吧。赵总,嫣然真的是一个值得你一生一世用心去爱的人,只是眼前的困难太大。”

赵剑波心里有数地说:“我知道了,琳琳很感谢你!我祝福你顺心,事事称意!”关琳琳客气地说:“谢谢赵总。我把我的新号发到您手机上,有事联系我。没有别的事,咱们就这样吧。”赵剑波感激琳琳的有心:“谢谢你,琳琳。”“不客气,赵总。再见。”“再见。”

赵剑波抬头看看陈康和强子。他俩不约而同地问:“下面该怎么办?”赵剑波下定决心,打定主意。谁也阻挡不了,他要娶回嫣然。“追呀!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陈康上网查查火车。”一边吩咐,一边点燃一根烟。强子问:“坐火车去?”“不是,咱们坐飞机。查查嫣然会是什么时间点。”陈康提醒说:“赵总,你又糊涂了。打一个电话。问一下嫣然几点,到哪儿下车,不就得了嘛!”赵剑波安排着事情:“是啊!急晕了头。陈康你定三张机票。然后叫老常和小丁开车赶到郑州火车站找咱们。”“现在吗?”陈康问。“对,现在就让他们出发,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三人赶到郑州火车站。夜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人们操着不同的地方口音。打听好火车站的出口,才夜里十二点。在宾馆休息下来。

第二天凌晨五点钟,赵剑波起来。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看着陈康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们。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想着心事。时间终于捱到六点。把他们俩叫起来,简单地洗漱一下,穿上准备的棉衣,火车站出口处等待着。冬天的清晨特别的冷。天还没有亮,大街上早已人头攒动。三个人各自守在出口处。

火车上人特别多,走廊上挤满了人。前半夜,武嫣然没有睡意,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不断地有人碰到。后半夜实在太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吵闹声中被惊醒。乘务员正在报站:“郑州车站到了。”

武嫣然拉着行李箱,走下车,惆怅了。昨天还和他在一起说话吃饭,今天就天涯各一方。“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世事无常,从此难以相见。多希望他在匆匆的人群中,举着手叫:“嫣然。”可全是陌生的面孔。蓦然回首,身后已空无一人。此时此刻好想看见他。过了验票口,武嫣然踏上出站的电梯。快要到家,一切事情,该如何去面对?电扶梯慢慢地升高,赵剑波站在几步远的出口处,焦急地向里张望着。她怎么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下电梯,惊诧地愣了十几秒钟,一脸的疑惑。

赵剑波在人群中寻觅到她,只见她一脸诧异看着自己。他眼睛含笑地看着她,立在原地没有动。她慢吞吞地走上前问:“请问,你是谁?”赵剑波一本正经地答:“我姓赵,叫大勇哥,一天没见,就不认识了!”她惊得杏眼圆瞪着道:“我怎么相信是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赵剑波反问她:“你说呢?”她的嘴角掠过一抹笑意道:“我怎么知道?”他一手拉过行李箱,一手搂着她说:“专门等你呢!”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专门等我?什么意思?”嫣然惊讶的表情,赵剑波笑了:“你逃得掉吗?嫣然。”她猜想着说:“在这儿和我道别吗?这又何必呢,好聚好散。”赵剑波急了:“说什么呢,你?以后不许说‘散’这个字。我跟你回家,向你求婚去。”武嫣然再度惊愕道:“求婚?”“是的。”赵剑波紧紧地盯着她。她眯着迷人的双眸,沉思一下,为难地说:“你还是别去了。”“为什么?我有争取的权利。”赵剑波争辩道。武嫣然迟疑地说:“很麻烦的,我们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赵剑波打断她的话:“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知道。嫣然,你不要担心害怕。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好吗?相信我。”她疑惑不解地点点头,两只胳膊圈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中午时分,老常和小丁赶到,把车交给赵剑波,坐火车回家。陈康开车往嫣然家赶。强子坐在副驾上,摸摸这看看那,羡慕地说:“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一部车?”陈康调侃道:“等你娶了媳妇,有了孩子,有车拉着他们兜风。”强子撇着嘴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上幼儿园呢?”他们俩的谈话把嫣然逗得咯咯直乐。“老板,这车的空间这么大?”强子往前探着身子说。赵剑波笑着说:“这车空间我还嫌小呢?赶明儿我、嫣然、俩孩子、再加上我爸妈。六个人,怕坐不下呢!”“赵总,你怎么总想要俩孩子,政策可不允许哟。”陈康接口道。“我不管,就想要俩孩子。”赵剑波伸手抓住嫣然的手。嫣然躲闪不及,被他抓紧。武嫣然微红着脸,抽出被赵剑波紧握的手,拧他一下。“哎哟,疼。”赵剑波夸张地叫喊。“嫣然姐不好意思了。”强子转向后面说。嫣然害羞地说:“你们干什么?不理你们了。”大伙笑话起她来。

他们赶到县城时,天暗下来。赵剑波决定不回村里,先住下。准备一些礼物,明天一早回。武嫣然近乡心怯,结结巴巴地说:“赵剑波,咱们像大部队一样,我怎么开口解释,我有点怕。”赵剑波安慰地说:“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就行。”陈康也说:“嫣然,你放心,我们三个呢,肯定能办成这件事。”强子撸起袖子,摆开架势说:“姐,放心。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抢也要把你抢回来。”武嫣然咧嘴笑了笑,依然惴惴不安的。

翌日清晨,准备妥当。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家门口。四个人下车,走进院子里。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五间青砖小瓦的正房,两间东厢房,破旧的老屋已有许久的年头。老屋在寒风中呻吟着。东厢房南边的圈里养着鸡、鸭、鹅。“喔喔??????”“嘎嘎?????”“昂昂??????”小动物们热闹的吃着食,叫着。圈里的猪羊“哼哼??????”“咩咩??????”悠闲地叫着吃食,吃草。剩余的一点儿地方种着菠菜、香菜和蒜苗。还有几颗光秃着枝杈的果树。既整洁又井然有序。

“妈,妈……”武嫣然叫着,往里走。妈妈应声从屋里出来,“是嫣然回来了吗?”武嫣然回应着:“是的。”郑绪方站在门口,看见院子里的几个陌生人,忙问:“嫣然这是什么人?怎么到咱家来了?”她挽住妈妈说:“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来玩的。”郑绪方奇怪地重复一下:“你的朋友?来玩的?”

武嫣然给他们介绍之后。郑绪方和嫣然忙着招呼大家进屋。屋里没有暖气,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长条案,一个柜子,暗黄色的漆掉得斑斑点点的。上面摆着暖水壶和茶具。两张实木的枣红色的长沙发椅,中间一个长茶几。收拾的很干净,客厅东西两边是两个房间。郑绪方招呼大家坐下,一人沏一缸茶水说:“多冷啊!大家暖暖手吧。”“阿姨,您不用客气。”赵剑波接过来茶缸,偷偷地打量着她。只见她五官端正,但是憔悴而又沧桑,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嫣然长得很像妈妈。武嫣然问:“妈,我哥呢?干活去了?”郑绪方猜测着说:“你哥没去干活,下地看庄稼了吧?我去找他。”解下围裙往外走。

大家无聊地坐着。赵剑波暖着手喝口水问:“嫣然,哪儿是你的闺房?能让我们参观参观吗?”嫣然介绍说:“西边这间我住,东边的我妈妈住。厨房南边的小屋,我哥哥住。东边那两间装粮食和农具什么的。”大伙进来参观她的卧室。

房间正中是一张没有被褥的空木板床。床头旁一张大书桌,上面摆满书。桌前一把掉漆的椅子。书桌南边是一个衣柜。屋里的陈设仅此而已。书桌上端的墙上,贴一幅横幅的隶书书法作品:剑胆琴心。好大气呀!赵剑波心中暗暗地赞叹。后面的落款:武嫣然书于乙酉年初春。赵剑波好奇地:“你写的?乙酉年是哪一年?”武嫣然掩口胡卢道:“是的,写着玩的。别笑话我。乙酉年是去年。”床头的墙上有一幅竖的楷书作品:王之涣的《登鹳雀楼》,字写得隽秀。床尾的墙上行书写的一大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全文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落款:武嫣然书于乙酉年初春。都是一张白纸,没有装裱。赵剑波惊奇地说:“全是你写的呀!真不错。”陈康也啧啧称赞:“嫣然的字写得这么好!”强子外行地光看,不说话。

武嫣然羞涩地说:“写得不好,我爸爸和哥哥写得才好呢。他们从不把写得东西贴在墙上。只有我臭显摆。”赵剑波望着墙上书法作品,喃喃地念着句子,心里赞叹着。他倚着书桌,顺手拿起一本来《中国二十四史》,里面圈圈点点,写满了字。读书人的感悟和评价,细细地看几页评语,有的见解竟然很独到,还很深刻。他更惊讶了!一一翻过,《大学》、《中庸》、《论语》……几本英文书籍也圈圈划划的。几本古今中外名著,也是读得很细。寒伧的陋室,在书墨的清香中,不但没有觉得简陋,反而需仰视。孔子云:“何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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