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内所有人的凝神屏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静站在庭院中央的少女身上,少女没有半分紧张的样子,和先前一般无二的气定神闲,倒是那些楼内的公子小姐们纷纷捏紧了拳头。
两个小厮抬着一只五耳铜投壶走了上来,同时将原本设在院中的双耳投壶撤了下去。
没有犹豫,所有的动作都干脆利落到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就连那新换的熏香都还未来得及冒烟儿,一切便就结束了。
只见楚星雨信手从刚被补满的桶中抽出木矢,一个转身背对着投壶,没有丝毫犹豫,五支木矢接连飞出,纷纷落入壶口之中后,又分别反弹入五个耳中,每个耳中的木矢都呈带剑式,五耳合一正是‘莲花骁’。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如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至。
“成了,成了。”
“真的成了!”
“好,好,好!”
“没想到,竟真让这小丫头投出了仙人指路莲花骁。”
“对了,你们刚刚说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好像听说叫什么洛……”
“洛浅予,尚书府的嫡出三小姐。”
“竟是尚书府的嫡小姐,难怪通身气度不凡。”
“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你刚刚没听说吗?这洛小姐不仅投壶了得,还是个难得的至纯至孝之人,小小年纪竟就到庙中为其生母守孝八年,最近才刚回燕梁。”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就是与肃亲王世子有婚约的人!”
“不是吧!我怎么刚刚还看见洛四小姐和世子出双入对的呀?”
“哎~这没了娘的孩子到底可怜,说不定当初去庙中也是另有隐情!说不得!说不得!”
“话说这世子殿下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可不是吗?我瞧着这洛三小姐模样可人,气质颇佳,又不矫揉造作,可是难得倾世佳人呀!”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这洛三小姐再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了娘亲的可怜姑娘,哪像那洛知画,谁不知道她的姨母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一等贵人。”
……
与楼内的喧嚣不同,庭院之中一直都是安静的。司射虽然眼中亦闪过一抹震惊色彩,可到底在这明月楼内做了半辈子的司射,也见过一些身怀绝技的人,比如那前护国公府的大公子便是难得投壶好手,还有他那妹妹。
突然一个灵光从司射的脑海闪过,眼前这人的神态竟与多年前也是在这院中的少女重合了,虽然五官模样完全不同,可是眼角眉梢肆意飞扬的神态,却相似的传神!可是,据传那少女已经坠崖而亡了,便是没有死,而今也有二十多岁了,断不可能是眼前的姑娘。
如此想罢,司射轻轻松了口气,一步上前,态度恭敬地问道:“不知小姐,还继续玩吗?”
楚星雨轻轻拍手,似是回答,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极轻:“我大哥哥说过‘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如今停下来便是适可而止,”说罢,楚星雨回身对着司射笑着道,“不玩了。”
从前莫北杨连中十矢,破了青城公子的记录得了投壶公子魁首,其实并不是只能连中十矢,而是适可而止罢了!
“那就请小姐先到房间休息片刻,等银钱统计好了,便和祥云金玉簪一起送去。”司射道。
因着刚才那一轮下注多又快,银钱数额也大小不等,所以确实需要花些时间来仔细统计。
“那就有劳了。”楚星雨道过谢后,便跟随早就候在一旁的侍从离开。
楚星雨回到了原本的丙字号三房中,云儿正坐在里头,见着楚星雨进来,立马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跑到楚星雨身边。
“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云儿满脸钦佩地说道。
“那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那可是陪你一起在那妖魅横行的家庙中修炼八年的人!”楚星雨轻轻敲了敲云儿的额头,继续道,“怎么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不是说这些名门千金向来最是谦虚,便不是真谦虚那也得做做样子,而这位小姐可当真是与众不同!
那侍从虽然心中如此想着,可是神态却不变,后退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后离去。
云儿点着头,手脚不闲,端过一杯热茶递到楚星雨手中道:“小姐,你喝口热茶,润润嗓子,休息一下。”
楚星雨刚刚在院中说了许多话如今是真渴了!所以,也顾不得斯文礼仪,接过茶杯,猛灌了一大口。
“小姐,您慢点喝!”云儿接过楚星雨递过来的空茶杯,拎过桌上的茶壶又倒上了一杯。
这许久没有投壶了,今日连着玩了这许久,一歇下来,便觉得胳膊酸软。
楚星雨半躺在椅子上,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时,云儿有些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了,小姐,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投壶呀?”云儿眨巴着眼睛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楚星雨直接惊醒,睁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椅背上直了起来,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脑子高速运转着。
“你不觉得投壶和什么很像吗?”楚星雨充分发挥着想象力,和瞎编胡诌的能力。
云儿一脸不知所云的望向楚星雨,在楚星雨那满是期切的眼光中,摇了摇头。
“这木矢就像筷子,而投壶就像那筷篓子,对吧!”楚星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
“小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云儿恍然大悟道。
楚星雨瞪大了眼睛,抿着嘴,暗暗地松了口气,同时不忘表扬一下云儿,“孺子可教也。我们从前洗了那么多碗筷,总要悟出些道理来!”
楚星雨话音刚落,云儿的神色却变了,“从前在那家庙中时,您每天都要陪着奴婢洗那么多盘子筷子。到冬天手就冻的裂口子,一放到水中就只冒血,那血将盆子里是水都染红了,管事的大姑子看见了,还要挨打,说是污了碗盘筷子,不给吃饭,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只能拿到溪边的活水处浆洗。若是碰到水面结冰还要,还要将那冰凿开,”云儿声音呜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都是云儿没用,让小姐受了这么多苦。”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楚星雨一手轻轻拦住云儿的肩膀,边伸出衣袖替云儿擦拭脸上的泪珠,边柔声安慰道,可是内心却像江海翻腾一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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