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变
李长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一齐看向连霍。
连霍苦笑了一下，缓缓起身。连红珏心里一紧，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角，小声说道，“爹，不要！”
连霍低头拍了拍红珏的肩膀，还是站了起来。
“请陛下、殿下恕罪。”连霍道，“沈都尉……在出事前确实与我联系过。信，我也带来了。”
红珏连新王妃的身份也顾不得了，情不自禁地起身，几乎是哀求道：“不要和他们作对！”
“红珏！”燕王赶忙靠近拉住了她。
连红珏都要急哭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他怕是料到了如今的场面，才会把书信都随身带着。
那我为连家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连霍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了那泛黄的信纸。
“连兄亲启。
近日长蛟必有行动，需多加小心……”
直到现在，连霍还会想象沈洵写下这封信的样子。
置身于一个看不清前路的迷局之中，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这些努力如同蚍蜉撼树。
但，既然立志许国，那不论沙场杀敌，马革裹尸，还是背负万古骂名，若是初心不变，这两种不过是同样的归宿。
最后四个字是“连兄勿念”。沉甸甸地，在连霍心里压了十年。
李长暄见连霍把信也呈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他接着说道：“这么一来，就该追查在沈家发现的图纸了。章大人，没记错的话，发现那铁证图纸，是你上的奏本？”
燕王已经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接话道：“确实章大人。但十多年过去了，你又如何证明那字条和信的真实性？还有，”他指向云轻，“这位沈家后人的身份？她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是在指责大理寺办事不利？”
听到这儿，周旻忍不住站了起来，被红珏一把拦住。她虽然情绪激动，也还保留着理智，知道这时候不该添乱。
“是我。”连霍缓缓说道，“是我派了贴身侍卫，想护沈小姐逃出来，但那侍卫再也没回来，沈小姐……云轻也音讯全无。”
连霍终于看向了沈云轻，眼中是满满的愧疚与怜爱。
“若知道云轻还活着，我定当全力护她长大。”
“好一出感人的戏码，”燕王李长英道，“依我看……”
他话音还没落，殿上便传来隆德皇帝重重的咳嗽声。
“父皇！”李长英连忙转身去扶，“快！宣太医来！”
章容和李长暄也慌忙上前，殿下众臣纷纷跪下。
隆德帝本就龙体欠安，今日全凭婚宴之喜撑着精气神，哪里知道会出这么一档子事。他最恨叛党，没想到十年前反叛罪案居然还有更复杂的背景，一时怒火攻心。
太医赶来时，皇帝已经咳出了血，被一众人手忙脚乱地扶去了寝宫。章容留下来主持残局。
“连郡守，”章容道，“今日便住在宫里吧，此时等陛下身体好些再议。我派人送你过去。”
“章大人，能否容父亲来燕王……”
“多谢章大人。红珏，不得无礼。”连霍打断红珏，又怜爱地拍拍她，便转身跟章容出去了。
殿外一角，云轻和长暄相对而立。
“靖王什么意思？”云轻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信我？”李长暄的表情比在殿上缓和了一些，还多了些许疲惫，“云轻，生于帝王之家，不争便是被踩在脚下。”
云轻不语。李长暄靠近一些，想再拉起她的手，却被挡开了。
“你今日生气，我也不怨你。”李长暄也不勉强，向后退了几步，“但云轻，我是对你有情。等沈家正了名，我便要明媒正娶，让你安安心心住在王府。”
“不可能。”
“你不必那么快回答我。”李长暄笑了笑，便转身朝隆德帝的寝宫赶去。
“云轻！”周旻挤过人群，终于看到了沈云轻，他在殿上就急的心焦，所有人都在看局势如何发展，而他只忧心，这么把沈家的事情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会不会撕开她心里的伤口。看到李长暄的背影，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样？还好么？”
“你为何要插手连家的事？”沈云轻突然问道。
周旻愣住了。
“你为何，”沈云轻眼眶都红了，“要插手这些事情？争权夺利？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无辜也在所不惜吗？”
周旻见不得她哭，心都揪成一团了，但这明显是云轻在迁怒自己，他又不知如何去哄，只得继续愣在原地。
沈云轻一手抹了抹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何插手……”周旻觉得自己简直是冤大头，“是看不得你在连家门口受委屈啊。”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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