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明
太阳落下了，橘红色的光普照大地。战火在天际燃烧，四下的火红谁又能区分是光芒还是灾难。
魔界天色常年昏暗，魔军的战力没有随着太阳落下而变弱，反而越来越强。而人类不同，人类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色一暗他们的战斗力便弱了下来。
修仙之人算是半只脚离开人间，勉强可以抵抗倦意，可对于大多是人来说，黑夜就等于……死亡。
“桑稚！”三生抬剑架在桑稚头顶，抓住他的衣领，甩了出去。
桑稚随机应变，借三生的力量，空中腾起，踏在魔军士兵的身上，虽然造不成什么伤，却阻碍了他们的前进。
风声萧萧，战斗开始已经数个时辰，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液流干，逐渐分不清敌我。
若是能找到这场战斗的领军人物或许能快一点结束这场战斗，可战斗这么久，也只能看到小兵。魔界积攒了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数千年的力量，人数庞大本事不俗，若是找不到领军人物，就算是三生几个累死也不会对战局有什么影响。
“回山上…”桑稚和三生背对着背两肩相抵，目光草草对视。
三生抬手斩断魔军的手臂，一条腿侧踢，踹上他的胸膛。魔军直立着飞出去，将一片的攻击者打了出去，三生思考许久，大脑一转再转，终于明白桑稚的意思。
他深深吸气，真的已经非常疲倦了。
身体表面满是鲜血，浑身的每一根血管突突地跳动，像是要刺破他的皮肤穿透出来，五感逐渐失灵，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也是混沌，他的四肢像是被灌注了铜铁，只靠意志才能勉强直立。
“我去。”他点点头，答应下来，“你们一定要撑住。”
他的视线从在场数人身上一一扫过，刀身在头顶身侧画圈，他给自己辟出一条血路。
剑林山上火焰久久不曾熄灭，风一吹，带着火星的树木枝条飞地更远更高。
三生在山里探寻许久，也找不到半个人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桑稚的意思，却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四处搜寻着。
若是其他时候，他寻人查物的方法很多，哪一种都比自己一点一点的查找要快，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吸收灵力了，身体早已干涸，只等着神明的生命里也消耗光，他便能彻底休息了。
神魔海的责任他忘记了吗？或许没有。毕竟在他眼里，他只是暂时顶替海神的替代品，海神回来了他就没有用了，就算海神回不来，也总会有其他人顶替他的位置。
或许此时此刻，修魂乡里有一个稚嫩的灵魂正在诞生。数千年之后他或许会感叹神魔海的慌乱，厌恶战火纷飞而和三生做出去同样的选择。只是那些已经不是现在的三生所能看到的了。
这样太慢了，他闭上眼，试图用神识扫视这座山。他卯足力气，再一次引导周围的灵力进入经脉。
他成功了。
灵力缓缓地流淌进他的奇经八脉，一个小周天后，没有消散。他双手施诀，将整座剑林山列入搜索范围。
风吹过，火星落在三生的衣摆上。
没有任何声音，三生睁大了眼睛，缓缓转头。
他的胸口中了一箭，一根来自人间的再普通不过的箭，箭羽没入他的身体，从后背穿过，叮当两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又见面了。”徐如南缓步走出，掌心空空，腰间的长剑也没有出鞘。
沿着他的身后看过去，孩子长相的徐九七正站在那里，拍拍手掌轻蔑地看过来。
“你太强了，只有这样我才有一战的机会。”徐如南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细窄的缝。他单手扶上剑柄，柔声道，“你曾经问过我的剑。”
利刃出鞘，他手指缓缓拂过，像是抚摸爱人的鬓角，温柔又专情。他手指触及的地方，盛开朵朵莲花，那当然不是真正的莲花，那是灵力涌现留下的痕迹。
“神魔海就是神魔海，这些凡人可看不懂我这宝剑。”
“我也不懂。”三生毫不留情。
“没关系，你只是以为自己不懂罢了。”他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不过是人间最寻常的颜色，可当利刃平举，直指三生胸口时，杀气便一点点绽放开，“它叫无心莲。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神魔海唯一的花，开在修魂乡入口处，三界中最好的药材。”
“我不想杀你的，真的不想的，可是如果我不杀你，海神就不会回来，他不回来，我的目的就无法达成。”
“呵。”三生冷笑一声，双手默默握紧，失血过多，命硬如三生也逐渐失去血色，丧失对身体的感知。
不能死。
这个想法三生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如果他死了，徐如南就离自己的目的更近一步了。他这样的人，他的目标不会是三界太平，万民同心这样的好梦，所以他必须撑住。
退一万步讲，他耍自己这么多次，就算是为了恶心他，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达到目的。
“留着轮回路上和为你死去的无辜之人说吧。”长刀提至耳侧，他翻转手腕，先发制人。
铮――
剑刃撞击，巨大的声响将房屋的灰烬扬起，四面八方，蒙住所有人的眼睛。
……
灰烟尽去，徐如南的胸膛正中一刀，伤口连接两条手臂，横贯身体，可惜只触及皮肤，未伤及根本。
三生锁骨以下也被砍上长长的一道，深可入骨，沁出少量血液。像是赤红色的衣裳一路连绵。
他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很快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完蛋了，要让这个家伙如愿了……
意识还没完全消散，他刀支撑地面，懵懵懂懂地望向一片灰烬。
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到人间的时候，唠叨且心善的漂亮女人，秃了一块头顶的活泼少年，口是心非的人类大叔…
他们都不在了，三生多希望高景可以多睡一会儿，可以在魔界走后于崭新的人间醒来。
“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撑到现在，不愧是神魔海。”徐如南提着剑，徐步走来，手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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