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是谁?
贺南川即使是动用了脚程最快的马匹,赶到地下拍卖场时天色也已经将近傍晚。
——正是拍卖会开始的时候。
守着门的壮汉挤着豆大的小眼狐疑的看了贺南川许久,眼神刻薄,很是怀疑眼前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邋里邋遢,胡子拉碴而且满身酒气,脸色憔悴的仿佛一个行走的空壳,反观其他拿着邀请函的人,都是满身的富贵打扮。
怎么看他都像个乞丐。
而贺南川只想早些把那东西带回去换取秦淮口中那关于江兰生的信息,此时正满不耐烦的开口,“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贵宾的。”
这一句话可把壮汉给问慌了,连忙开口陪笑,“公子爷您别生气,是小人眼拙,小人这就安排您入场!”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往自己脸上打了几个巴掌。
管他呢,反正这人有邀请函,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怎么样,总之就算有了意外罪过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嘿嘿……您请……您请!”
贺南川这才寒着脸发出一声冷哼,抬脚向楼上贵宾间走去。
贵宾间的位置选的极巧,位置高自是不用说,视野开阔,隔间安静又典雅,雕花精巧的红木桌上放着一副从西域.D.J传进中原的水晶石片,放在眼前便能清楚的看到拍卖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此次拍卖会开场,叫价的花娘看起来兴致高昂,满面红光。
柔媚又不失英气的声音从那方拍卖台上响起。
“诸位贵宾,这次的拍卖我们寻找来了两个好物件儿作为最后的卩火示╳压轴品,若是有幸得了诸位贵宾的赏识,那也能算是花娘我莫大的荣幸……”
贺南川不耐烦的用指节敲击着桌面,眼神空洞,对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话语完全没有听进去半分,他只觉得聒噪,随即心生躁郁。
师傅口中关于兰生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宛如带刺的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尖厉的哨响,为首的花娘从侍女的托盘中而贺南川的注意力也成功的被吸引了过去。
秦淮想要的东西出场了。
贺南川无视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直接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径直从自己的隔间扔上了拍卖台。
花娘看见这令牌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此牌一出,代表着这件东西已经有了主。
这是属于秦淮的特权。
最后一件商品很是奇怪,贺南川本来得了蛊便要离去,抬脚时却觉得一阵心悸。
车轮滚动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屏风从台上传来,随着车轮的声音越来越大,那股莫名的心悸感也越发折磨着贺南川。
他似有所感的回头。
被侍女推出来的是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
“诸位贵宾,接下来,便是我们这场拍卖最后一件商品。”
每次拍卖会最后的商品都会是一个绝色美人,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件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事,而且每次都会有大把的权贵为了这个人抢破了头。
台下开始轰动,人人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笼中人的风采。
采光用的天井被缓缓用布遮上,空间昏暗了下来。
笼子的旁边摆上了许多红烛,微弱的烛火跳动摇曳,渲出几分神秘。
随着笼上的红布被缓缓揭开,贺南川的心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笼中是一个清瘦的少年,此时正失了意识安静的躺在笼中。
大红的华袍花纹繁复,衣裳半解,裸lu出光洁的胸膛和明显被虐待过的、布满青紫淤痕的后背,在昏暗又暧昧的光线中散发着无声的诱huo。
少年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嘤咛,轻的仿佛一道即将消散的流云,却不紧不慢的落进了现场所有人的耳中,像是小猫的呜咪声。
眼前的景色,香艳,刺激,漂亮又诱ren。
台下的人开始躁动起来,不断的窃窃私语。
花娘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刚要出声,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后背,她几乎是惊恐的回头,不偏不倚的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贺南川发了疯一样,脸色宛如厉鬼一般可怕,紧紧的盯着笼中的江兰生。随即,惊怒的情绪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一脚踹上花娘的小腹,而后破开牢笼,抱起还在昏迷的江兰生径直向楼上走去。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一片唏嘘,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
贺南川几乎是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把江兰生抱进的屋内。
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也不记得,提起精神时他就已经在床边守着了。
“原来……你还活着……”
江兰生精神混沌,朦胧之间听见一个很熟悉的低沉男音在他耳边喃喃的说着这句话。
他不敢睁开眼睛,想要装作没醒的样子,身体却不听话的轻轻发颤。
他感觉到男人的温热的手碰了他一下,他以为这个男人会打他,于是颤抖的更厉害了。但是这个男人没有,他只是捏着他的手,从清瘦的手腕捏到圆润的指腹,而后抬起自己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这个男人的脸颊滑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不得已,江兰生被迫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眼角因为情绪波动而泛起的一抹红色和睫毛上湿润的水痕,很是矛盾的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可怖而又缠绵多情。
没等江兰生迷迷糊糊的脑袋转过弯来,他便落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他的力气没有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大,这个男人把他抱的死死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呼一吸间,颤抖的热气便从他的脖子上拂过,对方脸颊上那发了烧般的滚烫触感更是把他整个脖子蒸的通红,热度一路爬到了耳垂。
熟悉的声音和体温让江兰生的脑袋尖锐的刺痛起来,似乎有人拿着一根烧红的铁棍在他的脑袋中用力的翻绞。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江兰生的心底蔓延到全身,他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心底咆哮着快跑,他浑身都在叫嚣着救命。
他费力的推拒着对方的胸膛,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贺南川突然意识到了怀中人的恐惧,他将江兰生额前的碎发拨开,对方的眼睛红的厉害,眼睫湿漉漉的,呼吸中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抽泣,这个他心心念念的人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暴露出难以言喻的脆弱。
“对不起……”贺南川吐出这句话后,自己也哽咽了,憔悴的面容上一时怔忡。
道歉是没用的,他知道的,可是他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呢?
是他对不起江兰生,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面前人的脸,从精致的鼻梁到不复记忆中那般圆润的脸庞,最后,几乎是虔诚而又认真的,在他的唇角印上了一个吻。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yu的,浅尝辄止的吻。
他真的……瘦了好多。
贺南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击着,酸涩又钝痛。
然而,怀中的江兰生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神情凄迷,他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也不明白心那么痛,更不知道这份恐惧是怎么来的。
小傻子捂着剧痛的脑袋,问出了让贺南川震惊的话。
“你……是谁?”
番外——回忆(初见)
林晚书的死,是叶慎和萧子渊两个人的痛。
五年前。
叶慎从训练阁中出来,到风扬山庄的那天,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萧子渊,而是林晚书。
“哎!你听说了吗?少庄主今天又带着林晚书上学堂啦!”
“提那个小白脸做什么,你瞧瞧他整天里那个清高劲!说白了不就是少庄主的童养媳嘛,呿!”
两个穿灰色布衣的小厮提着杂物从竹林小道中走过,一边踢着脚下乱滚的石子,一边说话。
叶慎对这个名为林晚书的人,早有耳闻,他只知道林晚书被老庄主收为义子,所以自然而然的把林晚书也纳进“风扬山庄的主人”名单内,当他听到这两个小厮在背后对林晚书议论纷纷时,挑了下眉,藏在暗处的眼神不屑又阴冷。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打了个寒颤,似有所感的看向叶慎藏身的地方。
“奇怪……”
而另一个人见他停下了脚步,从背后推了他一下,催促道:“还不快点!待会儿又要挨骂!”
“……不是啊,我怎么觉得冷飕飕的……”
竹林本就幽静,小道以外更深一些的地方,更是阴暗,被他这么一说,另一个人当场寒毛直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你他妈可闭上你的棺材板吧!”
“整天就知道用嘴放屁……快走快走!这鬼地方还真有些慎人……”
两人说完,便加快了脚程,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叶慎的视野范围时,叶慎突然听到两声惊呼,以及书本落地的声音,他赶忙隐藏身形,潜伏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月牙白衣裳的纤细少年,在小道的尽头的拐角和两个小厮冲撞在了一起。
“哎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林晚书少庄主!”
“你他妈的!林晚书你找死是不是!撞坏了庄主的东西我看你怎么赔!”
两个小厮堪堪站稳了脚跟,恶毒的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咳……咳咳!”
叶慎刚听到别人的非议,一炷香没有的功夫就见到了本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去看这个叫林晚书的义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跌落在青石板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几缕柔顺的碎发垂落在额角,他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叶慎想过很多,却没猜到这个林晚书,是个病秧子。
“你可得了,我看见你这副病弱的样子就犯恶心!”
“我就说嘛,也不看看你自己之前是一个什么下/贱胚,铁定是因为在庄主面前扮柔弱,才会被收为义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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