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现在就去杀了那狗皇帝
苏寻就那样站在他身边，谁也没有撑伞。
这一刻老天是最公平的，雨同样落到两个人肩上，许久许久过去了，竟然渐渐下起了小雪。
皇城从未有过的宁静，那些屋檐披上了一层白霜，少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祥和的美好。
他们两人俱是沉默无言，祁容抬头，看见身侧站着的人，发间已经落了零零星星的积雪，这样美好的画面让他突然有些想哭。
要是自己不是皇帝就好与眼与眼了，要是自己永远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杀戮无常的恶魔就好了。
就像世上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执手并肩凡尘尽染，晚间遇小雪，屋内添新炭。
可这一刻到底还是会被打破。
他所幻想的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碰即碎。
“朕答应你。不过有个条件，不，是一个小小的请求。”
祁容终于开了口，他紧张地盯着苏寻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会生气。
他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他的阿寻。
他从来不认识也没见过什么陵子期，他只知道，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每个小习惯，都是属于阿寻的。
还有，就是在他旁边的时候，会感觉特别安心。这种感觉，是从苏寻把他从野兽口中救出来时有的。
感觉到阿寻又回来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瞬间的迷惑，随即就变成了无可抑制的高兴。
可惜啊，他太懦弱了，他太无能了，连自己的身体和命运都无法掌控。
他只是一个想念母妃，依赖阿寻的小孩子，没有那个铁血无情的帝王祁容，他什么也办不好。
他从来不敢抗争什么，只有在苏寻遇到危险时会有不受控制的激动，平时只敢趁祁容精神松懈时，他才敢偷偷跑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消失，会在祁容的压制下，再也出不来了，所以最近总想溜出来多看阿寻几眼。
答应放苏寻出宫，也是那个人答应的，这样纵使他回到这副身体来了，也不会对阿寻造成什么麻烦。
“什么条件？”
苏寻声音微冷，果然是祁容，不可能无条件放过他。
他就在祁容说出可以放他走时，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累了，不想争了。甚至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听到祁容这样说，他又猛地清醒了过来。他还没有报仇，怎么能放弃？
等会无论祁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拒绝便是了，留在宫中，他才有机会复仇。绝不能被一时心软迷惑。
而且祁容提出的条件肯定是极为苛刻和过分的，他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你……可以抱一下朕吗？”
小祁容从石头上站起来，袍角都有些浸湿了，沾了点点污泥。
他张开双臂，目光纯澈，神情如孩童一般真诚。
既然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了，那就让他再靠近一次，哪怕仅仅是感受一下对方的温度。
他不在乎这躯壳到底是谁的，只要这壳子里装的是他的阿寻，这就够了。
“不行！”
苏寻急急拒绝后，才恍然听清祁容说的是什么，他微微一愣，却已经看到祁容失望地慢慢放下自己的双臂。
那个动作刺疼了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受伤的眼神，竟然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抱他一下。
然而，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一步未动。
“没关系的，你若想走，朕便放你走。”
小祁容咬了咬嘴唇，睫毛被落下的雪沾湿了，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带着笑意说出了这番话。
他无法再任性了，上次由于自己任性，非要阿寻陪着他睡觉，结果把阿寻害得那么惨。
他要长大，要学着坚强，不可以还是什么事都向阿寻索取。
从前阿寻爱上的，也是杀伐果断的帝王祁容，而不是胆小怯懦的他。他尚存那么小小的一丝私心，想要朝着阿寻喜欢的样子靠近。
“臣告退。”
苏寻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不敢看祁容的眼睛。
明明是对方对不起他，为什么还要装出这样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凭什么还要让他这么难受，胸口像塞了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来气……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小祁容，往前迈了一大步，对着刚才苏寻所站着的那片虚空，伸出手臂，紧紧抱住。
他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欢喜的笑意，傻兮兮地喊了一声：“阿寻。”
※
接下来的十几天，宫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苏寻终于有了空好好养伤，也没再和祁容提起过自己要出宫的事儿。
长公主倒是来过几次，皇帝解了她的禁足。
她给苏寻诊断过，为了感谢苏寻帮她忙，翻看了无数医术，都无解。
直到后来陵子黛才看出来一点端倪，这和他们北楚的一种内功秘术极为相似，就是强行封住了自己一部分经脉，只能自己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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