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七卷 ·繁华草莽幕烟中(6)
骁粤没命地挣扎,绳子勒进血肉,鲜血长流。
祁宸放开他的一瞬间,他几乎是没命地推开祁宸,惊恐万分地去找自己遗失的皮囊。
祁宸面色冰冷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
祁宸的眼神如同刺骨的冰锥,如有实质地落在他的皮肤上,骁粤像个从铡刀下挣脱的小兽,惊惶地不知该往哪里逃,随手抓起了一件已经被撕破的素衣往自己身上裹。
祁宸只是微微倾身,撕心裂肺地尖叫便从骁粤的喉咙中发出,他本能地朝床下逃去。
祁宸一把拽住了骁粤血淋淋的手腕:“你还未回答本王,想跑去哪儿?”
骁粤浑身颤抖着摇头:“不要……祁宸你不要逼我……”
“看着我!”祁宸的手指嵌进了手腕的烂肉中。
骁粤哀叫一声:“不…不要…”
他没有爱慕方裕物,没有刻意假冒骁韩云,没有图谋过什么……
可祁宸就是不信他!
肉体的痛和内心巨大的悲恸让骁粤几乎崩溃。
祁宸依旧阴冷而狠厉,喉咙隐隐发抖:“当初骁韩云护送和亲军队入郦都,本王亲手策划了杜鹃坳截杀,又一步一步将他纳入王府……他一直都在本王的眼皮底下,你是何时同他掉包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
鞑玡山?或者更早?
为何骁韩云会变成喜福?他为何会身染重疾?
倘若祁宸知道喜福才是骁韩云,他又怎会拿他的生命犯险,又怎么让他那般孤独地留在西洲的土地。
骁粤痛苦地说:“没有……没有掉包……”
祁宸:“没有?那你为何不是他?你不是骁韩云又是谁?你为什么长着这张脸??”
“…”
“你哭什么?”骁粤的沉默只能换来去愈发地愤恨,他一把将骁粤狠狠地摁在屏风上,握着他瘀痕累累的脖颈。
祁宸:“你说啊!”
骁粤绝望地抓着祁宸的手腕,湿热的血液染红了祁宸的手:“……我是骁粤……是您说…往后我就叫骁粤,说……”
祁宸凑近,目光如炬地看进他眼里:“本王说什么了?”
“您说……我是您最爱簪花奴……”
最爱。
“……”
这两个字重若擂鼓地捶在祁宸的心上,他笑得阴狠而讽刺。
祁宸:“所以骁韩云从未来郦都,在本王身边的人…一直是你?”
骁粤闭上了眼,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溢出,吧嗒吧嗒地打在祁宸的手上。
是他,一直都是他。
被钉下阎罗钉的人是他,救祁宸的人是他,祁宸吻过的人是他,被祁宸抱在怀里的人也是他,全都是他!
骁粤莫名来到了这个地方,陷进了南粤和皋戌的阴谋,叛国罪和欺君罪压在他的身上,他只能做骁韩云……他只想活下去……
骁粤悲戚地哀求他:“我从未想过欺骗你,我不知道你和骁将军……有那么多的过往……祁宸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相信你?”祁宸嗤笑,“你要本王信你什么?”
骁粤的胸口抽痛:“祁宸……”
“信你爱我?”
“……”
“信你不会离开我?”
“……”
“还是相信你规划的未来?嗯?”
他祁宸这一生行差踏错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全数给了骁粤,他自小谨言慎行,做事说话无不如履薄冰,即便是当年,骁韩云那般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依然为了宏图和报复,决绝地选择了放弃。
他放弃了骁韩云,割舍了他们的情义,这是他此生最追悔莫及的事,所以他为了骁粤做尽了自掘坟墓的事情,以为一切皆可回头……
祁宸的眼中布满血丝,怨和痛让他恨不得一口咬断骁粤的喉咙。
可他下不了手,骁粤在他的面前凄楚得如纸般苍白透明,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铁针扎在他斥满愤恨的心上。
“差一点……”
骁粤听见他说:“差一点本王就真的放弃一切,跟你走了……”
骁粤像被万箭穿心,麻痹的手脚再也使不上力气:“我对你……是在真心的,”
他句句真心,字字真心。
祁宸讽刺道:“真心?”
骁粤心碎地望着他,祁宸眼里全是怨憎和嘲讽,骁粤知道,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祁宸强压上去,与骁粤几乎鼻尖相抵:“你的真心到底给谁了?你得知红皮卷的秘密便连夜追去了西洲,可有此事?”
骁粤被祁宸滚烫的吐息烫得不断发颤:“祁宸……”
祁宸逼问他:“你假意讨药,入本王的粮草营刺探军机,可有此事!!”
骁粤五内俱裂:“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今日呢!!”祁宸怒吼,“你明知那么做会要了本王的命,却还将驭兵之术给了方裕物,还同他亲热,可有此事!!”
祁宸握着他脖子的手骤然使劲,窒息的压迫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剩眼泪不断地下落。
他想解释,他想告诉祁宸他是被方裕物强迫的,他不是自愿的,他想拿驭兵之术去见皇上,甚至想为了祁宸去诬陷方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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