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坐在石桌前,将那迎春花修剪得甚是好看。那花的娇艳,让我记起姐姐来。
那年姐姐院中一舞惊鸿,她是与我琵琶最合的舞者。为她伴奏时,我的曲子都被她的舞衬得好听了。
姐姐好看,什么都好看,那些人为姐姐不惜掷出一夜千金的高价,院里的姑娘都羡慕她。
可是那一日,姐姐忽然拉着我的手放在了肚皮上。她告诉我,那个人是钟家的小公子,家世清白,上元节那天在画舫上远远看了她一眼,就情根深重了。
钟小公子会为了姐姐一句话,城南城北去买姐姐要吃的点心;会为了姐姐一个笑就红了耳朵……姐姐说那小公子是世界上顶顶干净的人,而她着实配不上。
后来,姐姐问他,什么时候娶她。
姐姐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却等来了妈妈的一碗红花。姐姐端着碗,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自己喝下去了。
那天我吓傻了,姐姐脸色好差,可是她没有哭。
姐姐说,沁沁以后什么都要问清楚呀,人这一辈子,再亲密也隔着肚皮,你不说别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没有人是另外一个人的蛔虫的,没有的……
一剪子落下,石桌上被我修剪得无可挑剔的花,齐根断了。
我说:「越初,你让我去看他,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桌子上的迎春花败得残忍,娇嫩的颜色还在,实际却已经死透了。
江越初说:「沁沁,你怎么越来越不像她。」
我说:「江越初,你放过我吧。」小/情/诗/独/家/
17
我去看风渡的那天,天正下着雨。春雨绵绵,我咳了两声,肩膀上就落了一件披风。
我说:「风渡不在,你又何必。」
江越初说:「我不请你去看他,你也不会出门,你若又病了,还不得怪在我头上。」
我撑了油纸伞,进了风渡的院子,走了两步回头,发现江越初站着不动了。
他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该是不想见我的。」
窗户没关,我看见风渡坐在书案前,皱眉执笔用功。他大概是在批他那比奏折都多的账本吧。
隔着雨幕远远看去,我有些恍惚,记起出楼那日,也是一个雨天,他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看我。那时我清清楚楚记得,我是他买来的,我不愿意嫁给他。
如今再看,只觉得他侧颜如刀刻一样扎在我心上,一颦一笑,皆是轮回都忘不掉的模样。他啊……怎么如此好看,仿佛生来就长在我心尖上。
我收了心思,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人是很奇怪,刚知道梳月的时候,我伤情得不成样子,如今却能面无表情,装作毫不在意了。可是倘若你问我还疼不疼,那大概还是疼的,只不过已经习惯了。
「浦城,我说过不用叫我的。」
风渡没回头,依旧执笔在书案上画着什么,我许久不曾听见他的声音,如今乍听,竟然有些受不住。默立良久,我才平静地开口:「不用叫你什么?」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