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7 “你离开烂苹果也有代价。”
拧动门锁的声音只响了四五下,随后对方好似放弃了,半晌没听见动静。
邱声靠在玄关处,心口突然涌起一阵难耐的空洞。他不确定地贴近猫眼往外看,两边都没人,闻又夏已经走了。
“果然”和“竟然”两种思绪碰撞着他,邱声直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从无法形容的矛盾心思中回过了神,缓步走向床的方位——这就是普通的标准间,另一张床保持着最初的模样,闻又夏和他的琴盒堆在角落。
邱声躺下,房间有空调所以温度宜人。
他不盖被子,就这么伸着腿翻了个身,从床头摸过手机,熟门熟路点开某个叫“彩虹音乐”的APP。
最早的彩虹音乐和邱声以前常用的发歌平台一样,都是独立音乐人发布作品、筹款、和乐迷交流的平台。因为没钱,大厂开始入驻音乐版权这块后,彩虹就一直在破产边缘试探,不过也许天无绝人之路,主业半死不活,副业居然如火如荼了起来。
为了乐迷交流方便,彩虹音乐设置了讨论版块,半私密,邀请制,后改为可以公开。于是这里诞生出许多著名的娱乐交流社区,摇滚乐相关的当然也有。
除了八卦,很多乐迷会在组内分享看演出的感受,和乐手交流的感受,也有短暂恋爱的帖子,文笔优美,跟小说似的,有时打趣问“某乐队的某某好不好勾搭”更是欲望都在字里行间。早年Julie拉他进去玩,邱声只偶尔看一眼。
上次点开还是首演之后,好评为主,还有个发帖人明目张胆馋闻又夏,问谁能分享一下他的微信。一片“姐妹加到了推给我”之中,邱声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大写加粗地回复“有也不给你”。
今天再看,大半夜的组内居然还是很活跃,刚好有个标题为“银山临港场repo”的贴子飘在最上面,邱声心下好奇,打开了。
“以前听民谣比较多,没冲过这个乐队,朋友是乐迷,一直给我安利主唱是大美人,听多了觉得好奇这次就一起去了。我们到得早,站在贝斯手正前面,这位置好像还需要抢?笑疯。开场后我秒懂为啥要抢,被贝斯手迷晕了我靠,虽然他闷头弹琴一句话也没说。Solo的时候有个哥们儿冲他尖叫好几声‘闻夏我爱你’,他也没抬头,整个人就是大写的‘I don’t care’。
“唱了很多歌,还哼了seasons in the sun,没跑调没车祸。主唱状态很好,我比较喜欢《白河夜船》,他唱的时候特温柔,我们对视了两次!到后面坐在舞台边缘去撩衣服,全场喊他脱,他挑了下眉,手指竖在嘴唇边说‘嘘’……我脑内:这是哪里来的小野猫?
“安可了一首以前专辑里的歌,好像从来没现场演过,身边都在喊这次赚翻。鼓手也很可爱,battle的时候他一个人寂寞地打到最后……但是主唱没咋说话,talk环节也是吉他手说得比较多,有人喊‘主音贝斯节奏吉他’把吉他手整笑了,主唱也跟着笑,转头去看贝斯但贝斯没有回应ORZ
“没有签售,最后简单地合了个照,我朋友找吉他手要签名就出来得比较晚,结果运气超好,在侧门碰到贝斯手抽烟!朋友拿了他们以前的专辑给他签名,他问我们看得开心吗,朋友开玩笑让他转达主唱下次多说点话,他居然认真地解释因为今天主唱可能不舒服才说得少。救命……他原来不是哑巴啊!声音好听,语气也很软,和弹贝斯那个凶劲儿太反差了!我就记得自己一直点头,连合照都忘了,现在还在恍惚……”
后面发了些演出时的照片,有一张闻又夏在镜头里半抱着贝斯,侧过身,望向镜头没捕捉到的方向。
灯光变换,一半蓝一半赤红,闻又夏站在分界点上,逆光,因为随着节奏摇摆身体头发微微扬起,阴影勾勒出轮廓利落的下颌线。
邱声飞快滑过屏幕的手指一顿,长按选择保存。
他刷了几页讨论贴,试图从“两个乐队撞车了该去哪一边”“有人知道XX乐队鼓手的微博吗”“第一次去livehouse有什么要注意的”里找出一点和自己、闻又夏相关的内容。但半晌没找到,仿佛年少轻狂时曾经放肆过的痕迹也随着乐队沉寂而消失。
小组里还是有人想睡闻又夏,但有更多的人关心着别的乐队、别的乐手,他们在这片世界不过沧海一粟,邱声也早没了固执地要做到第一的勇气。
曾经他笃信他们一起是可以办到的,现在闻又夏大半夜宁可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明明手机就有电。
邱声翻了个身,把脑袋往被窝深处缩,正准备睡觉了,鬼使神差又点开那个感想贴,往后刷了刷评论,退出后突然看见另一个帖子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这是银山的闻夏不?另一个人看着眼熟,白延辉?”
“巧了吗这不是。”他勾住小男友肩膀的手一放,从裤兜里掏了包烟,痞里痞气地往嘴里叼,含糊说,“闻夏,好久不见。”
闻又夏置若罔闻,只是沉默着扭过头,用目光无声催促前台开房的人员动作快点。但身后的人凑过来,斜斜地靠在大理石桌面,他先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然后是烟。是无法形容的复杂味道,每一样都让他恶心。
“怎么,装不认识我?”那人往闻又夏眼前凑,“不是老朋友吗?”
这下连前台的酒店工作人员都开始皱眉。
闻又夏不得不喊他:“老白。”
他和白延辉有那么小几年没见了,上一回还是在南桥。白延辉从不知谁那儿听说了他的消息——也许是工作偶尔见过的路人甲,老白的人脉向来比他想象中广得多——于是来找他,吃了闭门羹。
也许圈子就这么大,他猜白延辉也许在临港办事,或者来玩儿,后面几天有个小型草坪音乐节。只是这都能遇见,让闻又夏想起诸多旧事,心情不佳。
但白延辉显然没看懂他的沉闷,或许看懂了,却装作不知道。
“这不就对了嘛!”白延辉喝了酒,说话有点大舌头,走得也不稳,打算扶他,“你、你大半夜的,怎么还在外面,没人陪?”
闻又夏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被邱声锁在房间外,只往后退,躲开了白延辉的手。
前台人员适时地递上房卡,低声喊了句“闻先生”。
“现在才开房?”白延辉看见,“和谁啊?”
闻又夏收起房卡准备绕开他,被再次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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