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4 “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世纪末。”
演出八点整开始,七点五十,卢一宁躲在后台边看:“我靠,来这么多人?”
“太果营销做得好,都快把咱们捧上天了。”
“完蛋,我本来不紧张的现在都有点儿心跳加速。”卢一宁絮絮叨叨,“好多漂亮姑娘啊……”
顾杞四年没怎么登台,高强度排练了一个月还是忐忑,闻言忍不住用损卢一宁自我放松:“都是冲着邱声来的,有你什么事儿?”
以前就是这样,银山有个颜值堪比年轻男偶像的主唱,还有个性感又冷酷的贝斯手,其他两个介绍起来留了个名字,估计也没什么人记得住。卢一宁现在过了因为这个争风吃醋的年纪,格外想得开。
他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我就看看。”
顾杞笑了声:“放以前你得和邱声拼命去。”
“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工资,peace and love。”
顾杞:“长大了,爸爸真欣慰。”
卢一宁骂他想当爹就赶紧和脆脆领证造人,哪有一天天占队友便宜的。
他们打闹了一阵,外面的歌放完一首不再继续,全场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意识到什么看向livehouse后墙的时钟——
7:59,灯光全暗。
“走吧。”邱声说,“好久没演了,别迟到。”
不知谁率先看见了乐手走上台的影子,爆发出一声欢呼,而后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邱声置若罔闻,只在数秒的最后一刻结束时准时开始intro。
贝斯和鼓配合亲密无间,吉他跟上,一段漂亮的SOLO。
灯光调成银白,波光粼粼,不像山的轮廓,是游泳池底太阳晒出的树的影子在摇晃。一段简单的intro后邱声不打招呼,手里的吉他变了调。
开场是《敬自由》。
这首歌好像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掀翻屋顶的风格,躁动不安,顶天立地,逐渐走高的音乐充满年轻才有的目空一切,嘶吼着。
原本空洞的“理想”“自由”突然触手可及。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选秀节目那些所谓的制作人改编的版本,横冲直撞的破旧小船被他们用星光的音效装点成了漫游银河的飞艇,懒洋洋的,一点没有最初的味道。
只有吉他贝斯鼓才能三百六十度展现他的狂妄,无死角。
邱声的声音比四年前少了一丝青春蓬勃,因为抽烟有点沙哑,但越到高音越明显的金属感,他像一把乐器,快要折断似的拼命把自己往极限拧。于是为了配合他,无论是哪一把琴,或者哪一面鼓都越来越用力,唱到“荒漠里荒唐的梦”时邱声已经开始出汗,发热,手掌心滚烫,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电吉他。
积压已久的疯狂终于得以释放了,浑身的毛孔都张开,迫不及待与久违的缺氧感接吻,邱声像死了一次重新活过来,他耳畔听见贝斯声始终如影随形着。
他眼眶一热,差点在高潮时憋不住破音。
“我们穿行在宇宙中心敬自由。”
“我们穿行在宇宙中心。”
“我的自由,是未来的苍穹。”
21岁写歌的时候夸夸其谈,除了情爱就是梦想,邱声起步得太顺利以至于缺少愤怒。这首歌诞生于崩溃的边缘,阴差阳错,契合了闻又夏最想要的感觉。
但那时的愤怒浮于表面,经过四年的病痛、分别、沉淀、重逢,再如决堤之水彻底爆发,继而沸腾,推着一艘船撞向冰山也不回头。
回头干什么?活在当下,死在当下。
不追溯曾经生命就永远灿烂。
最后终结于失真的吉他,顾杞差点弹断了弦,一声低吼扔掉拨片。
谁都没想到刚开场就充满激情,台下,持观望状态的观众也彻底被他们感染了,欢呼、尖叫从SOLO结束的最后一遍副歌开始,持续了三分钟之久。
邱声气喘吁吁地停下,他看向台下自发POGO的人群,突然想:这次能行。
人设、故事线,都是虚的,演得好才能说服乐迷他们认真地准备再出发。
他像年轻了好多,又不是21岁的状态了,更潇洒更放肆。曾经未来得及抒发的躁动在他的身体里跳跃着,引领他习惯性地望向舞台最右侧——那是贝斯手最喜欢站的位置。
闻又夏一如既往藏在光影分界处,任由乐迷对着他大喊名字,他抱着那把苹果红的雅马哈,朝邱声比了个大拇指。
邱声一愣,如释重负地笑了。
演出的时候至少他和闻又夏能暂时放下一切。
后来又演了几首,都是以前最出名的歌,迷幻浪漫如《五月雨》《白河夜船》《蓝冬》,暴躁生猛如《Scar》《热烈》,现存的作品挨个唱了一遍。中间还有器乐battle,闻又夏很给面子,衬着顾杞,让他出尽了风头。
临到结束才想起还要自我介绍,邱声攀着麦克风:“听了这么久,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那就不自报家门了。”他笑笑,并不觉得灯光刺眼,“最后介绍下我们乐队吧,银山,2012年成立,14年解散了一次,这个月初重组,离成立刚好满五年——吉他,顾杞。鼓手,小卢。贝斯,闻又夏,不过我们都叫他闻夏,你们也可以这么叫,他比较喜欢。”
闻又夏尴尬地摆手,台下立刻给面子地起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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