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诛仙变(三)
白色的纸钱漫天飞扬着。
武浩扬手里抱着时通义的官帽。
冷笑了一声:“舒南,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
可这天下还是李氏的,老皇帝被火烧了个半死,却还在深宫里吊着一条命。
武浩扬径直走到后宫,在一处偏僻的冷宫站定。
“开门。”
侍卫见是武浩扬,急忙开了大门。
里面关着的皇帝已经疯了。
正披头散发抱着一棵梨树,满嘴胡言乱语些:“美人,来喝酒啊。”
武浩扬见了,沉了张面,行了个君臣礼道:“末将,参见陛下。”
李皇帝一生放浪形骸,风流无比,没想到落了个精神失常的下场。
皇帝听见声音,转头一看,是武浩扬。
“嘘,你打扰到朕和爱妃了。”
“陛下,那是一棵梨树。”
“梨树?”皇帝看了一眼怀里的树,歪了下脑袋,忽然瞪大眼睛骂他:“你妖言惑众,这分明是个美人!”
“陛下,太子……过世了。”
武浩扬不知该怎么说出这件事。
“末将,没能保住他。”
皇帝愣了一下,抱着梨树大笑了起来。
“美人,美人,你听,他说,朕的太子死了,好不好笑,美人,你给朕再生一个皇子吧,他一定会和你一样好看。”
“陛下!李朝义死了,你没有继承人了!”
“你很吵啊。”老皇帝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说:“朕在生了,死了那一个又没关系,反正朕不喜欢他。”
“鬼知道是朕和哪个妓女生的,朕都忘了。”
武浩扬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离开的时候。
侍卫问他:“将军,皇帝还留吗?”
武浩扬挥袖而去:“把他院子里的树砍了,迷晕了,明天带到朝上去。”
次日早朝,金銮殿内,在龙椅前架起了一座卷珠帘。
老皇帝挣扎的厉害,被迷晕了,坐在推车上推上了龙椅。
那一众大臣指指点点,痛骂武浩扬挟天子令诸侯。
武浩扬大大方方佩刀进殿,在下座站好了。
“将那几个外姓藩王带上来。”
大殿内响起锁链的声音。
“将军,当如何处置?”
武浩扬面无表情,看向这几个战败的藩王道:“都斩了吧。”
是以噤若寒蝉,无人再说一句话。
可武浩扬既不谋权篡位,也不下葬太子。
只是一日一日地在铜台设宴,喝了千斤酿,却没人见他醉。
这要疯不疯的模样,让所有大臣恐慌不已。
“这尸体再不下葬,是要发臭了啊。”
终于有一天武浩扬想通了,对自己的副将说:“带一队人马,随老子出海吧。”
*
“鲛主,人族出事了。”
深海鲛宫,舒南正伏案艰难地批阅一张张文书。
这是,一只蟹将横闯了进来。
“何事?”
舒南停笔抬头。
“李朝义死了。”
“死了?”
舒南挑了下眉头。
心里忽然慌乱地跳动起来,有些意外。
他把小贝留在武浩扬身边,是给自己立下战书和诺言,一定会回去,打败武浩扬。
武浩扬就算再蠢也该发现,小贝能产鲛珠,有鲛珠续命,李朝义怎么会死?
舒南眼瞳一颤,那将军呢?
“时通义辞官了,在家不干了。那武浩扬现在身边至交好友走的走,没的没,啧,真是活该。谁让他欺负我们鲛主的。”
蟹将是个话痨,舒南把它从人族救了回来,正上赶着效忠呢。
舒南面上也没有笑,提起笔继续批阅公文。
蟹将一看鲛主要忙,识趣地退下了。
可这消息一来,舒南无论如何不能再集中注意力了。
舒南希望,李朝义能活下去,是因为舒南知道,李朝义才是将军的原配。可李朝义死了,那武浩扬……
舒南心中乱了。
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叫他不寒而栗。
不是担心武浩扬会不会因为失去李朝义而难过。
而是害怕武浩扬会再一次来鲛族寻宝,找到能救李朝义的方法。
“来人!”
蟹将听见舒南调度,急忙探出头来。
舒南吩咐说:“传我令,让岸上的水产,多盯紧人族的动态,若是有意出兵下海,及时通报!”
“是!”
蟹将得令下去布置了。
舒南匆忙游去了练武场。
鲛族原本是没有练武场的,毕竟在水里安逸惯了,只要不上岸,多半不会有事。
可有了一次屠海,下一次,就不能让武浩扬这么便宜地回去了。
武场里血肉模糊,木君正坐在椅子上看两头鲨鱼厮杀。
“不错不错,舒南,你来啦,就剩下最后两头鲨鱼了,很快就能决出谁是龙骨将军。”
龙骨将军是舒南要聘用的统帅。
这两头鲨鱼都是筑基巅峰的高手,平日里就是一对死对头,如今有光明正大打架的机会,谁也不服谁,全都变出原型互相撕咬。
舒南见不惯血腥场面,捂着鼻子坐到木君身边。
“舒南最近正值用人之际,差不多得了。”
木君摇了摇扇子,说:“不行,妖魔都是凶物,你现在不让它们分出胜负,等到了战场上,还没打敌人呢,这两头鱼会自己打自己。”
舒南没话说,半晌才道:“你,你在舒南这里也待了一年了,不回魔族吗?”
“你要赶我走?”木君看他。
舒南却说:“不回去找你的水君?”
“哼,那个狗男人,都一年了,也没见他来找我啊。”
木君一提起水君就有点生气,烦躁地摇了摇扇子。
那个狗男人不仅不来找他,还和金君一起,瞒着他和武浩扬交_娇caramel堂_易鲛人干,哼。
“不提了,你有什么着急事要用人,又准备上岸打架?可上次上岸,能救出来的鲛人你都救了啊。”
舒南摇头说:“李朝义死了。”
“哦?”木君很讶异,“死了?死了好啊。人族少了一个高手,舒南你少了一个情敌……呃,大仇得报,不高兴啊?”
舒南却说:“不是,舒南只是怕。”
温凉的手掌拍上了舒南的脑袋,木君顺势勾搭住了舒南的脖子,半身倚在他身上。
“怕什么,本君在呢。”
舒南吃了一惊,偏头看木君。
木君只是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两头鲨鱼互相缠斗,时不时拍手喊上一声:“好!”
舒南看着,忽然低下脑袋,红起脸来。
这就是……朋友吗?
真好啊,舒南还是第一次交朋友。
木君悄悄斜了一眼舒南。
这小南南害羞的时候,眼睑是向下看的,嘴角是微微扬起的。
木君错愕了一下,朋友吗?
他和……舒南?
木君继而自嘲地笑了笑:别傻了,谁要和魔君做朋友,只怕是互相有利用的价值,等舒南把飞升的门路告诉他,天高海阔,后会无期咯。
“嗯,有你在的话,舒南会安心很多。”
忽然的,舒南说了句话。
木君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举止轻浮,挨舒南较近,舒南一说话,那声音就贴着胸口传上来。
木君的心,兀自跳了起来。
被朋友……需要了。
忽然,练武场内一声巨响。
一头鲨鱼被数根尖刺撞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游不动了。
“好!南南,你看,赢了。”
舒南看了,笑说:“那,本座就册封你为龙骨将军吧。”
那险胜的鲨鱼看向舒南,化身为人的形态,是一个十分健硕的中年男人,说:“谢鲛主。”
忽然,水面上响起了巨大的动静。
蟹将军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鲛主,大事又不好了!”
“何事惊慌?”
“人族的战船又来了。”
舒南问新胜任的龙骨将军:“本座刚才看你,背上会长刺?”
“是。”
“如此,派你偷袭人族战船,能否做到?”
“小事,鲛主。”
武浩扬三次出兵南海,为的不再是找舒南。
他要去找一座岛。
他娘生为圣女所在的东方之岛。
此岛之上,定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物,定能再复活朝义。
武浩扬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
只是已经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武浩扬不想轻易放弃。
在海上行驶数日,有一日,武浩扬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恍惚之间,他忽然想起舒南。
当日,他为朝义攻打鲛族,遇见了舒南。
舒南怕他,躲他,恨他,如今缩进这海里,真叫他找不到了。
原来这就是过客。
武浩扬兀自伤感地想着,忽然,船底像是触到了暗礁。
士兵从船舱里急忙逃了出来。
没过久,船体倾斜,海水灌了进来。
“怎么回事?”武浩扬问。
“这条海线我们走过,没有礁石啊!”
“将军海底不知道什么东西撞了上来,船底破了。”
武浩扬急忙发功,叫甲板两壁的铁锁勾住临近的两艘船,勉强在海面上撑住。
“将军,会不会又是魔族啊?”
船底又被撞了一下,倾斜得更厉害了。
“多事。”
武浩扬的眉峰一蹙,青莲业火托住了船底。
那东西果然不再往上冲了。
却在业火放出来的一瞬间,海底沉默了。
舒南抬头,看着上方青色的火焰,有几分踌躇。
“舒南,那家伙,是来找你的?”木君见到武浩扬也有些惊讶。
舒南却白着脸摇了摇头。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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