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大结局（上）
帝都郊外。三里桃花已过了繁华的季节，七八月的时节，残破的花瓣铺满了整片天第一般，透着凄美的气息。
墨休缓步走在其中，轻轻抚落肩头的残花，突然想到先前他来到整理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正值花期，满目的繁华艳丽的颜色，然后他就在这般的繁花中看见了他，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即便是过了一世，即便已经过了万年的时光，可再见时他依旧会爱上他，没有半分的犹豫，无论他们之间到底有着多少距离。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目光呆愣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他果真没有感觉错那道气息，那道气息果真是纤殒……亦或者说是夙白的。
纤殒如往常一般依旧一身雪衣，衣摆处有着红色的滚边，眉目间清冷精致，墨色的头发用发带束好，却未曾带上发冠。
而纤殒听见了脚步声，下意识的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他以为是来此地游玩的人，却看见了墨休。
一时间，四目相对。
“白……”良久的沉默后，墨休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大概没人知道他刚刚恢复记忆时有多惶恐不安，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场虚无之战中，夙白所流下的血盈满了他的眼。
那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杀了的是自己最爱的人，而不是其他所谓的陌生人，也不是单单一个魔殿。
绝望和恐惧在一瞬间充满了他的心，然后再无其他。
幸好，幸好他还没去完全失去，幸好他还有机会补救。
“白……”墨休向前走了几步，将还未反应过来的纤殒拥进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同你动手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该忘记你，我竟然，竟然真的忘了你……”
纤殒听着墨休犹带哽咽的声音，感受着眼前男人的悲伤和惶恐不安，心仿佛都在抽痛了起来，恍惚中他好像又看见了当年犹在人界时，第一世的阿休。
那一世，阿休也曾这样抱着他，对他说，“白，有你真好。”
于是，他便用这点温暖换了之后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你并没有错，阿休。”纤殒缓缓开口说道，“为什么要同我道歉呢？”
墨休闻言愣了愣，连忙回过神来回答道，“不，是我错了，我不仅遗忘了过往的记忆，还向你动手，最后……”
纤殒推开墨休，在离他几步远的距离站定，看着眼前茫然无措的男人，“你没有错，阿休，谁都没有错，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我不曾怪过你，也不曾因此怨恨过你。”
“说起来，应当是你来怪我才是。”纤殒顿了顿，神色间带上了些许的苦涩，“是魔界亲手覆灭神界，神界的那些神明也是魔界的诸魔所屠戮。”
“神界的覆灭早已成为注定，即便没有你们，天道也必定会想其他办法,你……”
墨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纤殒所打断，“阿休，你还爱我吗？”
墨休抿起唇角，许久之后才神色认真的直视着纤殒的眼眸，语气缓慢和坚定，“我爱你，我爱的，一直都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纤殒轻轻弯起眉梢来，满是笑意，可是这笑意的背后却掩埋着巨大的悲哀和痛苦，“我也爱你啊……可是，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墨休抿起唇角，垂下眼眸，没有回答纤殒的话，心脏一阵阵的抽痛着。
“阿休，你应该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相爱就可以抹平的，我没办法遗忘，相信你也无法忘怀。”
那些残酷的战争和淋漓的鲜血，以及一条条逝去的生命，直到现在他都仿佛可以闻到那股血腥气息。
“那都已经过去了，白，现在的你已经转世了不是吗？”墨休只觉得喉咙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连眼睛也发涩的厉害。
“以转世来逃避问题的人不过是懦夫，那些事情都是我曾经历过的，无关前世还是今生，那都是我，不曾遗忘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当那些事情过去了……”
那样逃避着过往记忆的他，只会让他自己都感到厌恶。
“我们……就当做不曾认识过好不好？”纤殒的眼眸有些发红，声音都发颤了起来，有些艰难的说道，“即便是无意见面了，也莫要再打招呼……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他，他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的拥抱一次他，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没了两界的限制。
可是许久之后，墨休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声音哽咽。
纤殒眨了眨眼眸，一点水光从眼角滑落，他轻轻笑了笑，“那我先离开了，再见。”
墨休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纤殒，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远，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世界，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可以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爱了那般久的人了。
纤殒缓缓转身，每一步都走的极慢，极慢，就仿佛他是在一步步走出墨休的心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一刹那便已经泪流满面，哭的狼狈不堪。
“白，或者说是纤殒……你知道为什么当你去到虚无界时我便苏醒过来了吗?”
纤殒未曾转头，墨休也自顾自的说着。
“当年我自愿陷入封印时，对自己下了一道咒，当再次感受到你的气息时，我便会苏醒过来。我相信无论我是否还记得你，一定都会再次爱上你。”
“愿望什么的真是太不靠谱了，我明明许了愿的……“
一愿长相守。
二愿共白头。
三愿生生世世莫相离。
最后的最后，纤殒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像是顺着风传来的一般。
“第一世我说可惜不能同你一起到老，你说我们怎么就当真未曾再相守？”
纤殒紧紧握紧双手，直至掌心传来阵阵的疼痛，才仿佛有了什么力量一般，彻底走远，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但愿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见到他，见到那个让他甘愿放弃一切也想去爱的人，见到那个曾经会笑着唤他白的人，见到那个相伴了两世，然后接下来便只剩下满心的绝望痛苦，让他转辗反侧，最后醒过来哭的泣不成声的人。
他的阿休啊……
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也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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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如果大结局之后我还会写番外的话，我一定放糖，死甜死甜的那种，所有人都拉出来溜溜，例如瑛，例如椒图，例如凤楼焕之类的。。。
emmmmmmm，应该吧
大结局（中）
青翊派中，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模样，仿佛从来都未曾有过什么改变，偶尔有几个弟子匆匆忙忙都往山下赶去。
近日里也不知道魔道出了什么事情，不少妖魔都出现在人前，导致好几个门派都不得不派出弟子随时绞杀那些沾染恶念都魔物。
纤殒端坐在钧天殿内，抬手握住放在他面前的那杯清茶，感受着那杯茶所带给他的细微的温暖，就好像要从中获得什么勇气一般。
“你不愿意说你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要紧，但是小七，脱离青翊派这件事，你……”
“掌门师兄，我并非是在开玩笑。”纤殒抬头看着坐在首位之上的天灵子，墨色的眼眸之中是经历过岁月的沉淀所留下的沧桑和深沉。
一瞬间，天灵子仿佛透过纤殒看到了当年的师尊陌书茗，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
“这么些年，我过都很开心，真的，非常愉快。”每一天都好像蒙着一层温暖的颜色，即便是在他刚刚恢复以往记忆时回想起，带给他的也始终都是从心脏深处所弥漫开来的欢喜。
“我离开青翊派的这段时间的确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也找回了曾经的记忆，曾经所有的记忆。”作为魔殿夙白的记忆，甚至是作为凡者白陌的记忆。
“掌门师兄，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是青翊派的七长老，依旧每日在仙道到处蹦哒惹事，然后让三师兄一边念叨着一边替我善后。”
天灵子看着纤殒熟悉却又莫名陌生的模样，明明是同以往一直在笑着，但总让他觉得下一秒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就会落下泪来。
“离开青翊派是因为那些已经恢复了的记忆吗？”许久之后，天灵子才缓缓问道。
纤殒抿起唇角，突然问道，“掌门师兄，你相信前世吗？”
“什么？”天灵子疑惑都皱起眉头，有些听不明白刚刚纤殒所说的话，“前世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真的是，非常多的事情，总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好像一睁开眼眸，我依旧要面对同昔日好友为敌，面对自己所信任的人一个个离开的场景，真的是一团糟。”
纤殒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着，但是语气中的苦涩却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他浅浅笑着，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将那无尽的苦涩和无奈尽数掩埋。
“这十几年的……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太过贪心的结果只会是连自己原本所拥有的都会失去，这个道理我在很久之前就明白了。”
天灵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依稀从他的口中明白了什么，“就算恢复了记忆，无论前不前世，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你依旧可以留在青翊派，过以往的生活。”
纤殒低垂眼眸，清冷精致的眉眼间流量出些许的苦涩和无奈，“即便是我想过去也恐怕是……过不去。”
他将手放至心脏处，感受着它缓慢却有力的跳动，“我放不下以往，一闭上眼睛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里，四周皆是一片尸山血海，眼前是那个人看着我憎恶的神色，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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