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原地
妈妈道：“鹤宸，你过来，妈妈想问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许鹤宸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爸爸妈妈的神情有异，不由得紧张起来。
三个人一齐走到院子边缘，站在桂花树下，晚风徐徐地吹来。妈妈心中忐忑，斟酌着语言，没有急着开口。爸爸也眉头紧缩，深邃的双眼隐藏着沉痛。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许鹤宸心一横，直接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如果是关于许易的事情，我不会再对你们有所隐瞒。”
“好。”妈妈郑重地点了点头，问：“老实说，这些年你和小易还有在联系吗？”
她说要，心里一阵翻涌，往事如电影般重现。时光推回到九年之前，许易如她所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许鹤宸，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就真的断了他的所有念想。哪知道他在许易离开之后，竟然那么痛苦，简直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无论她怎样规劝怎样安慰他都不听，一个劲儿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让他和许易在一起的任何可能。而最终他还是从最绝望的深渊里走了出来。
可是，看着他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这些年间，却从未交过女朋友。有了他和许易之间的前车之鉴，真害怕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哪一天给她带个陌生的男人回家。可是他也并没有带男人，无论他们怎么不厌其烦地做思想工作，多么渴望抱到孙子，他仍旧没有表示什么，似乎对恋爱失去了兴趣，似乎还在等待着某个从记忆里擦肩而过的人。
而之前那么多年，他和许易也有好几次在家里过春节，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几近为零。但这一次却不一样，自从许鹤宸将许易找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亲密了不少，晚上又同床共枕。但是她和爸爸忙得不可开交，便没有深究这些细节。
“一年之前，我们才重逢的，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联系过。”
“鹤宸，你老实告诉妈妈，这些年你都没有交女朋友，是还在想着他吗？”
许鹤宸沉默了一下，神色变得复杂，听着女人近似哀求的语音，他知道她渴望听到的答案。可是他却永远无法给予她肯定。而是换了话题道：“许易和树生已经分手了，这便是为什么他这一次迟迟未来的原因，而罪魁祸首是我，我无法心平气静地许易和别的人恩恩爱爱。”
“怎么会这样？”妈妈目瞪口呆，完全不能想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又曾发生过怎么的纠葛。而这一次，她的心里再没有那样强烈的愤怒，那样深彻的仇恨，反而感到深深的无力。如果说高中时候的鹤宸还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那现在的他自己是在天际自由翱翔的雄鹰了，他已经撤离飞离了他们的手心，至更辽阔的世界。
爸爸突然叹了口气，搂住了妻子垂下的肩膀，无奈道：“我们已经管不了他们了，放弃吧，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许鹤宸在这时对着他们郑重地跪了下来，眼睛里隐约有泪光，沉声道：“爸爸，妈妈，这些年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无法忘记他，也不能和其他另外的人在一起。我想这恐怕是上天早已经决定好的事，让我一辈子无法逃离他，我也不想逃开。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的生命才是有意义的，离开他的这么多年，我的世界是没有色彩的，仿佛失去了灵魂，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可一旦与他重逢，无论是爱还是仇恨，都变得那样强烈清晰，那样无法反抗。”
他顿了顿，呼吸有些粗重，继续道：“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了。我已经把我们两个人都逼到了绝境，要么置死地而后生，要么一齐万劫不复一齐毁灭，我的一生也只能这样了。九年之前我还在你们的羽翼下生存，而现在我已经能够决定自己的未来了。所以，无论你们的想法是什么，支持还是反对，我都不会再有所改变，我会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妈妈潸然泪下，面对自己最亲爱儿子的肺腑之言，她还能说什么？难不成真的将他往死路上逼？她是做母亲的，所有的选择都只是为了他的幸福快乐，为了他在未来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当初年少无知而后悔，所以才以过来人正确的眼光和思维，让他硬生生地回到原本的路上来。可这么多年过去，期望的没有实现，他还是离她越来越远。她不禁想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结局就是注定的，是她错了，让他们白白绕了个大圈又回到原地，而彼此都伤痕累累，筋疲力竭。
她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满脸泪水，却还是露出的些微的笑容，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也管不了你的。你们之间的事，就你们自己来决定吧，只要不要在将来有一天后悔。小易这个样子，我看了都难受，这么多年我亏欠他很多，现在就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也替妈妈弥补些往日的亏欠。”
“妈妈！”许鹤宸声音嘶哑，迫不及待地将女人拥抱进自己宽阔厚实的胸膛里，坚定道：“我绝不会后悔。我会好好对他的，一辈子。谢谢你们！”
在一旁的爸爸也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鹤宸长大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爸爸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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