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河溓海晏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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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河溓海晏(正文完结)

十五章, 河溓海晏//

德明三十三年,腊月十二日,皇长子夏侯默登基, 次年改年号瑞庆。

年关过后, 新皇夏侯默的皇弟夏侯颀在正月份去了封地。

陆溓承袭了辰王的爵位。

皇上夏侯默并没有让陆溓回安城,在陆溓承袭了辰王之位后, 夏侯默让陆溓留在京城辅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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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庆一年冬季,贤太妃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彼时,新皇登基快满一年。

在知道贤太妃病了的那段日子里, 云晏时常进宫去陪贤妃。

云晏记得, 那日, 贤太妃递给她一盘梅花酥, 温婉的笑说, “岁禾, 我知道你很喜欢吃宫里的糕点,喏, 全给你,现在安笑正在上课, 不会跑来和你抢。”

云晏点头, 红着眼眶接过那盘梅花酥。

一旁的含玉嬷嬷抬手擦着泪珠。

那几日,贤太妃的神智总是很糊涂, 时常会把云晏认成是云晏的母亲江如锦。

有时,贤太妃看着云晏,笑吟吟的说:“春至花如锦,夏近叶成帷。锦儿, 你和成帷果真是天生一对。”

有时,贤太妃的心情是喜悦的,“锦儿,你喜欢的梅花又开了,你的夫君在前线又打了胜仗。”

有时,贤太妃的面容是忧愁的,眸色湿润,“锦儿,我定会好好帮你照顾岁禾。”

贤太妃走的那天,意识很清醒。

云晏跑去床边,贤太妃叫她不要靠那么近,本来身子就很不好,担心又传染了病气。

云晏摇摇头,瞬间红了眼眶,握着贤太妃的手,“不会的,岁禾不怕。”

贤太妃的模样和蔼可亲,“你的母亲生下你的第二天,我便去将军府看望她。那个时候,你的模样还没有长开,皱巴巴的。后来你的母亲去世,你没了依靠,我才会将你接来宫中。宫中有嘉纯、安笑和时允,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要强上许多。”

云晏只是哭。

“岁禾,别哭……”贤太妃扯了扯嘴角,她很想给云晏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这对她来说有些吃力,“我本想让你陪着安笑,但你不愿,我便不强求。时允也很好……很好……那日天寒地冻,为了在太上皇那里求得你们的婚旨,时允在景阳宫外跪了将近两个时辰。”

云晏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眼身后眸色湿润的陆溓,又回过头来看着贤太妃,哭得没了任何言语。

贤太妃看着云晏,“岁禾,别哭,以后你们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

——唉!这丫头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那么爱哭。以前不仅爱哭,怕疼,还很爱撒谎,认为自己骗得了身边所有人。

她曾说香炉里面的安神香太浓,把她给熏哭了。哪里是因为熏香太浓,明明是因为那天她知道自己没了爹娘,伤心难抑。

被太上皇罚跪后的第二日,她醒来,喂她药的时候,她曾哭着说药太苦了。哪里是因为药太苦,明明是因为她想家想自己的娘亲了。

陆溓离开皇宫那一年的新年,秋烟姑姑离开后,晚上她不慎打翻蜡烛,滚烫的烛油浇在她手上,即便如意给她上了药,她还是哭着,不停地说:好疼,好疼……

她又找到了一个哭的借口,因为她的时允哥哥离开了皇宫,吃饭的时候没人给她讲故事,还有她想爹爹和娘亲以及秋烟姑姑了。

贤太妃的心思回笼,气若游丝的说,“岁禾,你别怪太上皇,他这一生也很不容易。朝堂上官僚腐-败,官官相护,唯有辰王和云大将军一心护主……但太上皇不敢赌,才会将时允养入深宫做人质,于太上皇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云晏摇摇头,泪如泉涌,“太妃娘娘……岁禾……岁禾谁都不怪……”

哭得快没力气的云晏忽然听见贤太妃径自说起一些关于太上皇和老晋王妃谢池鱼的事情,也是自贤太妃病后,云晏第一次听见贤太妃提到太上皇和谢池鱼。

贤太妃的目光溃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池鱼思故渊……池鱼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只可惜……只可惜池鱼与太上皇缘薄,若是太上皇当初再强硬一点,不做什么君子,把池鱼硬抢过来,也许池鱼也不会去得那么早,也许太上皇和池鱼已经儿孙绕膝了吧,皇上幼时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楚。”

贤太妃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走了后,没人能够再将太上皇抢走,没人争得过一个已经亡故之人……”

音落,贤太妃彻底没了声音。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云晏哭着唤已经闭上眼睛的贤太妃,却没听见回应。

云晏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慈爱又爱笑的贤太妃已经离去的事实,仿佛那个疼爱她如娘亲的贤妃还在眼前……

德明二十一年,她四岁,云家的花园内,贤妃和她的娘亲在梅园赏花,她们脸上的笑容又甜又美。

德明二十二年,她五岁,天寒地冻的冬季,知道她怕冷,贤妃和她一起睡觉。夜里时常想家,在被窝里泣不成声,贤妃不停的哄她,说明天给她烤马铃薯,还让御膳房给她做花糕。同年,贤妃一笔一划的教她怎样写自己的名字,怎样写爹爹和娘亲的名字。

德明二十四年,她七岁,她和夏侯姌淘气,爬到树上去后,她下不来,贤妃慌得一塌糊涂。

德明二十七年,她十岁,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爹娘,贤妃陪着她一起哭。同年,她被皇上罚跪在景阳宫外,贤妃因此和皇上吵了一架。她寒疾复发,贤妃彻夜未眠的照顾她。

德明二十九年,她十二岁,贤妃问她想不想一辈子陪着安笑。她沉默。贤妃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慈爱的笑。

德明三十年,秋狝回来,她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贤妃罚夏侯安笑在佛堂跪了五个时辰。

德明三十一年,贤妃问她喜不喜欢呆在皇宫,她说不喜欢,贤妃的眸中掠过失落。同年,她的哥哥来接她回家,贤妃恋恋不舍,待她走后,贤妃泣不成声。

德明三十二年,她十五岁,她及笄后去福宁宫看望贤妃,贤妃说都长成标致的大姑娘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德明三十三年,她病着从溏州回来,贤妃也病了,叫她不要靠那么近,怕把病气过给她,还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养身子。

瑞庆一年,贤太妃的病况渐渐加重,每况愈下,也是在这一年冬天,贤太妃再也沒能醒过来。

“太妃娘娘~”云晏的眼睛都快哭肿了,彻底失声,话都说不出来。

陆溓将快要哭晕过去的云晏紧紧抱在怀中,身子发抖,哽咽道,“岁禾,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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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贤太妃弃世后,云晏终日在混混沌沌中度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一直不言不语,不喜不怒。

那日,艳阳高照。

早上,风吹动门前的风铃,悦耳的声音传入云晏的耳中,也传入她的心中。

“风动了……”云晏喃喃自语。

嘉纯公主夏侯姌的眼泪立即掉了出来,没好气的冲她吼道,“你还知道‘风动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家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辰王有多担心你?!”

下午,陆溓进来时,云晏细细的打量着他。

他的清减了好多,好多……眉宇间带着倦色。

“时允哥哥。”云晏喊了他一声。

陆溓的身形一震,惊愕失色的将目光定格在云晏的身上,良久未语。

云晏甜甜的笑了,“时允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溓冲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就像是珍宝又回归至他的手中,“怎么会呢,我的岁禾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云晏笑着说,“对不起,害你为我担心了。”

“我无妨。”陆溓说,“倒是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云晏在陆溓的怀里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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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晃眼就到了瑞庆二年四月下旬。

这日,陆溓下朝后从宫中回来比以往晚了些,一回府就兴奋的奔向承宁轩。

“时允哥哥,什么事情令你这么高兴?”云晏问他。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陆溓神秘兮兮的模样,“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云晏摇头。

“你猜猜看。”陆溓说。

“猜不着。”云晏依旧摇头。

陆溓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给云晏看。

“咦!”云晏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小乌龟,惊喜异常,呵呵的笑道,“好可爱的小乌龟。”

之前陆溓送给她的那只小乌龟死了,她难过了好几天。

云晏不禁红了眼眶。

陆溓愣了下,随即帮她擦掉眼泪,柔声道,“我给你捉小乌龟是为了哄你开心的,你怎么反倒哭了?”

云晏摇头未语,泣不成声。

“别哭了,好不好?待会儿去给你买陈记的花糕,嗯?”

云晏的眼泪流得更急。

陆溓将她搂入怀中,哄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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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庆二年,秋令七月上旬。

这日,秋日融融。

云晏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忽而她又咳嗽起来,她用手绢捂着,过了一会儿,她将手绢拿开一看,白色的手绢上又出现了鲜血。

云晏苦涩一笑,叹息一声,继续在花园里面散步。

走着走着,云晏忽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可能会治不好?!”

承宁轩内,突然传出的声音惊飞了驻足树梢上的鸟雀。

陆溓黑着张脸,如一头发狂的野兽,红着眼睛冲跪在地上的太医怒吼。

太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辰王殿下,请恕老夫医术不济,望殿下早日准备后事。”

“滚!”陆溓的心中怒意更甚,“庸医!”

庸医行了个告退礼,拎着药箱赶紧走人,逃命似的。

云晏自小就有寒疾在身,去溏州之前,她的身子被养得很娇贵。往返溏州一趟,在这过程中,一路颠簸暂且不论,她的身子总受冻。

自溏州回来后,云晏的身子总不见好,一直都在用药养着,加上贤太妃死后的那一个月,她郁郁寡欢,身子变得更加虚弱。一直以来,云晏每日苦药不断,但身子丝毫不见起色,甚至每况愈下,日渐消瘦。

日落时分,云晏醒来。

如意服侍她喝药。

云晏却拒绝再用苦药,“如意,别白费功夫了,我的身子是什么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想。”如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王爷已经派人去找神医了。”

云晏微微一笑,“如意,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皇宫里的太医医术最是精妙,哪里还能有什么神医呀。”

如意抹了抹眼泪,“小姐,不会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你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云晏说,“如意,当初是我太自私了。等我走了,你就和王爷说不必再守着当初的诺言,叫他另外再娶其她康健的女子,有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强过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完这一生……”

“云晏!”

云晏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打断了。

陆溓红着眼眶走进来,对于云晏的自暴自弃,他很生气,“我不要除你之外的其她女子陪着我过完这一生。在我还没有放弃你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放弃。”

陆溓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那日在溏州的时候,你不是问我答不答应你吗?我是要准备答应你的,因为我说过,陆溓可以不管江山,但是陆溓绝对不会舍弃云晏。岁禾,你也不可以舍下我。”

在陆溓的劝说下,云晏继续用药。

陆溓几乎不再管朝中的事务,皇上夏侯默也没有责怪他。

陆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云晏的身边,每天盯着她将药喝完。

陆溓还和云晏说以后他们一定要生很多很多孩子,等他们老了的时候,就回安城去……

每次云晏听见他这样说,她都笑而不语。

她想,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没办法再允诺他任何。

神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云晏病得一直卧床不起,陆溓叫她一定要撑下去,云晏撑到了瑞庆二年秋令七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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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庆二年,七月十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这日,云晏的精神明显比以往更佳。

太阳逐渐西沉,余晖灼灼。

云晏说,她想去院子外面。

云晏吩咐如意帮她换一身漂亮点的衣裳,在她眉心的位置画上一朵朱色的花钿,还要带上陆溓送给她的那只小乌龟。

外面风大,如意担心云晏会冷,就给云晏系了一件正红色的斗篷。

云晏记得,她和陆溓一起去偕老合婚馆的那天,就是系了这件红色的斗篷。

云晏说,“去把王爷叫过来,我还想再见见他。”

如意红着眼睛,赶紧命人去将陆溓请来。

不多时,陆溓来了,他穿着一身青色锦服。

云晏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在云晏的记忆中,陆溓很喜欢白色,但这段时日,他没穿白色的衣裳,而是穿其它颜色的衣裳。

她问过他为何。

从来不信神也不信佛的他,竟然会说:白色看着不吉利。

福宁宫中初见他时,他是一身白色。

刚进宫那个月,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时常默默的陪在她左右,她想家想到哭,他将她抱在怀中不停的安慰她,等她哭完后,他带着她去吃梅花酥。

她被太上皇罚跪,他接到消息赶过去时,将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狐裘披在她身上御寒,撑着伞的他给她挡风,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担忧。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依赖上了他。

或者说更早一些,从她知道自己的爹娘已经不在人世时,他带着桂花酥去找她,还同她说,亲人们逝去后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德明三十二年秋末,他们一起去猎场秋狝,她负伤而归,她醒来后,一直没有看见他。

那时她不敢问其他人,为何不见时允哥哥,因为她怕他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已经离她而去。

最后他来了,她没有告诉别人,看见他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中究竟有多高兴。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握着失而复得的世间珍宝,哭着叮嘱她下不为例。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云晏的嘴唇翕动,“时允哥哥。”

“我在。”陆溓走过去,轻缓的把她抱在怀里,那么小心翼翼。

云晏微微一笑,仰头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陆溓愣了愣,心口钝疼。

云晏轻声说,“我站累了。”

陆溓抱着她坐在摇椅上,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握着她的一只手,紧紧的看着她。

云晏低声道,“时允哥哥,我要走了。”

陆溓反驳,“岁禾,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云晏不置可否,微微偏头看着他,抬手帮他揩眼泪,良久未语。

在他们出去秋狩之前,贤妃曾问她:愿不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安笑的身边?

她沉默,因为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想一辈子陪在时允哥哥的身边。

德明三十年,腊月二十八日,他父王和绿珍姑姑去福宁宫把他接走了,那天晚上,她在被窝里泣不成声,哭了好久。

后来,在宫中经历了一些趣事想要和他分享,有好吃的东西也想和他一起分享,但他却不在,她很失落空寂;吃饭的时候,再没人给她讲新奇的小故事,她的内心别提有多寂寥……

他出宫后,她在宫中过得患得患失。

德明三十一年,八月份,已经回家的他进宫去看望她时,给她带了崇贤坊陈记点心铺子的桂花糕,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她的心里究竟有多欢喜。

同年十二月份,她出宫的第二日,在西市陈记点心铺子买点心的时候遇上了他,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时候,她的心跳得究竟有多快。

同年十二月份,她听说他会迎娶礼部尚书的嫡女林瑶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同年十二月份,她年满十四岁那天,他去了她家,她真的很开心,同时也难过,因为他要娶的人是林瑶。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送给她的那个“岫玉长安玉镯”,其实是陆家的传家宝,专门传给陆家媳妇的。

德明三十二年,那一年,他先弱冠,她后及笄。

正月十五那日,她去东市赏灯会,她的马车上多了一盏平安灯,平安灯上写了“平安长宁”和“溓”五个字。

当时,如意狐疑的问她:‘溓’字是什么意思?

她回答:谓之水的平静貌。

其实她知道,溓是他的名,时允是他的字。

她及笄那天,他问她:“云姑娘嫁吗?”

她道:“你不是要娶礼部尚书之女林瑶吗?我听说她可是个好姑娘,温柔体贴,多才多艺。我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更没有什么才情。”

他坚定的说:“我不会娶她,只想娶你。”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她心里的滋味有多复杂,因为她既想和他在一起,又怕和他在一起,若是和他在一起,恐怕会引来圣上的猜忌。

德明三十三年,端月初七,那日回家后,她开心得睡不着觉。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在景阳宫外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他还说只要皇上肯赐婚,他可以不要辰王的爵位,这辈子他和她呆在安城,终生不回京。

德明三十三年,端月初八,他们一起去偕老合婚馆。

他在庚帖上写了“皇天后土,与卿成说。卿若不离,余便不弃”。

那时的她犹豫了好久,因为她不知道该写上哪一句更好,她想过在上面写:

同尔之约,定当不负。

生时不二,死时无悔。

她想了不止这两句,几乎想破了脑袋……

那一天,他给了她承诺,一辈子的承诺。

她看见他眼里满满的温柔情意。

那天晚上,她依旧睡不着觉。

德明三十三年冬天,她前去溏州的真正目的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那时她想的是,若是他战死沙场,她绝不会再独活于世。

在路上,他们一行人遇上山贼,后来她滚下陡坡,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好,她醒来时,一转过头就看见他坐在不远处,她的心才得以安定下来。

她极力劝阻他和晋王之间的战争,在他面前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满腔正义。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最不想看到白白牺牲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她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她只想自己的夫君能够好好活着。

遐想间,躺椅上的云晏忽然听见了门前的风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音,声音悦耳,她还看见燕子双双归于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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