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扫把星、瘟神、衰狗, 诸如此类的词，姜雀过去不知道听见了多少。
只是这一次骂她的不是别人，是继母, 父亲的妻子, 虽然不亲，但总归沾上了一层关系, 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得体、刺耳、难听，心里堵得慌, 跟压着一块石头一样，喘不上来气。
门被猛地拉开, 强劲的风力吹起了她的裤脚。
胡蓉惊慌失措地冲出去, 因为太慌张, 没有看见身后的姜雀。
“来人啊！我女儿昏过去了, 医生医生！”
姜雀走进去, 病床上, 姜芯乔已经失去了意识，手臂搭在了床沿, 摇摇欲坠。
而这一次，她看见了趴在姜芯巧身上穿白衣服的女鬼, 披头散发。
“喂！”
她大喊一声, 女鬼一个激灵，害怕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漆黑青白的瞳仁落在她手腕上的佛珠，女鬼瞳孔地震，吓得从窗户里飘了下去。
“等等！”
姜雀急忙跑过去, 但鬼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躺在床上的姜芯巧，脸色也没有刚才那样发白，紧皱地眉头逐渐舒展开，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一条缝，喃喃了声：“姐……”
姜雀握住她的手，冰凉、如同摧枯拉朽般的脆弱。
原来她没有猜错，真的有只鬼在纠缠姜芯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连医生都诊治不出原因。
鬼魂缠扰，哪儿是科学能治好的。
病房外响起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姜雀把手腕上的佛珠拨到她手上，低声交代：“戴着，别取下来！”
“你在对我女儿做什么！”
胡蓉看见站在床边的姜雀，以为她要对姜芯巧做什么，失了控一样冲过去，地板上全是刚才掉落的卷子，姜雀被猛地一推，脚下打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砰！
她觉得自己的胳膊肘像是错位了，疼得她倒吸阵阵凉气，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
胡蓉指着门口，唾沫星子满天飞，“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滚！”
然后她立马对旁边的医生，紧张担忧地问：“巧巧没事吧，医生你可要救救她……”
姜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如果她不快点离开，胡蓉可能就不止是推她这么简单了。
左手臂几乎动弹不得，姜雀咬着牙挺着疼挪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姜芯巧，然后抬脚离开。
没了佛珠，就等于没有庇佑，还没等走到拐角处，姜雀就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阴风阵阵、后背发凉。
她招魂、阴阳眼的体质，引来了不少脏东西，熟悉的鬼声在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姜雀有印象，有几只是上次在医院捉弄恐吓她的小鬼。
调侃、嘲笑、讥讽，像脑电波一样挡也挡不住的往耳膜里钻，姜雀挡住了一只耳朵，却挡不住另一只，只能任由它们在耳边尖笑连连、肆意妄为。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了，最后蹲下身，一只手抱头，嘴里无助地低喊：“滚开！离我远点，滚开！”
走廊上有来来往往的病人，可他们看不见，只把她当成了精神科里跑出来的疯子，打量称叹，冷漠凉薄，人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令人心寒。
姜雀几近绝望，逼得生理泪水都冒了出来。
她开始越来越讨厌下山的这段日子了，没有一样是称心如意的，她厌恶、她烦躁，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她还不如一辈子都待在兰若寺，至少这些鬼不会那么猖狂！
“姜雀，姜雀？”
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干净好听，姜雀以为是幻觉，亦或者是那些鬼为了戏弄她，故意捏着嗓子做出来的语气。
直到宽大温热的掌心捂住了她的耳朵，那些嚣张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是真的人，不是鬼。
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她转过身，扑进了人怀里。
很多年以后，姜雀记忆力记得最清楚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丰笑笑跳楼自杀，那人蒙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别看，会做噩梦”，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他捂住她的耳朵，说“别怕，我在。”
两次心动，搅得天翻地覆、地动山摇，更可笑的，竟然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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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应该驱邪的物件，那些鬼忌惮，所以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盯着她，虎视眈眈。
“你说的是这个？”
沈川隐从衣服的内置口袋里，双指夹出来一个正方形的小纸块，橙黄的符箓折成了正方形，姜雀放到鼻尖下轻轻一嗅，有朱砂的味道，怪不得，鬼怕这个东西，而且这符不简单，应该是从哪个高僧那里求来的，可是他不是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吗，怎么还会随身携带？
沈川隐没解释，其实自从上次在酒吧里，她说出老爷子的名字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些动摇了。
他不相信小姑娘会闲得因为他这句话专门去查老人家的姓名，再结合开家长会那天，丰笑笑的父母看完信痛哭一场，他临走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信是刚才在走廊上，碰见的一个女同学给的。
沈川隐何等聪明，两封信，作者前后的心理活动天差地别，并非都是自杀前的遗笔，但这一点除了他以外似乎并没有人察觉，从那刻开始，他才终于相信了小姑娘能看见鬼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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