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天理昭昭,从来不会错放……
沈府里一片安静祥和, 串成线的雨珠沿着屋檐落到青色的石板上,溅起水花,沈父沈母和沈清遥围坐在廊下, 焚香煮酒喝茶。
沈灵沈楚撑着伞穿着木屐,拎着裙角在雨里踩水玩耍,笑声清脆。
紧闭的大门外就像是一场无人问津的闹剧。
雨声清脆,打得芭蕉叶滴答, 满园花色更艳,青翠欲滴。
沈母浅酌一口清茶,眉眼舒展,两指捏着小盏放下,靠着宽大的椅背,葱白指尖轻点朱红扶手, 双眼微阖细听雨打海棠。
沈清遥看着嬉笑玩闹得开心的沈灵沈楚, 侧身问沈父:“最近朝中如何?”
沈父正揽着袖子, 手中捏着一个银夹添碳, 闻言眼皮头不抬,淡声回道:“一如既往,老样子, 没什么变化。”
那就是还在为朝廷要不要花钱,花多少钱吵架。
沈清遥靠着椅子一歪, 偏到了靠近沈母侧, 伸手戳了戳沈母手背,悄悄地问:“姐夫掏不出钱,咱们咋办?”
沈母抓住她的手,捏了捏肉肉的手掌,睁开眼睛, 扶着扶手起身坐直,语气随意道:“凉办。”
第三道茶汤热气袅袅香气扑鼻,缓缓注入一指大的矮茶盏中,沈父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沈母却没有立刻品尝,而是看着沈清遥,平静地说:“叶商所有的钱都是从百姓神色赚来的,自然应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灾情一日未解,朝廷赈灾款一日未下放,沈家所有的粮铺就要一直开着。”
“哪怕明知道底下是无底的黑洞,也要用钱粮给受灾的百姓砸出一条活路来。”
“可是,”沈清遥有些生气地质问:“这明明是朝廷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来为他们承担?!”
她也不是不肯赈灾救民,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可是,他们能做的应该是安抚和减少前期的灾情,而不是要硬着头皮毫无依仗地走到天明。
是,沈府的商铺赚的是百姓的钱,可所有的买卖都是明明白白有来有往的,她们赚了钱,百姓买了东西,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可是百姓交给朝廷的赋税可是年年都有的,不能平日里得了百姓上供的钱,灾祸临头了就置百姓于不顾。
这算是哪门子的天经地义?
沈父在朝堂上绷直了后背,寸步不让,唇枪舌战中仍客客气气地说“叶商名下所有钱款都归夫人所有,我无权擅动”,又说“百姓们正翘首以盼,等待朝廷的慰问”。
可是对着妻女却卸下了所有强硬的防备,露出了疲惫和神色,看着沈清遥,道:“何止是灾情中的百姓,还有伺机以待的夷族。”
什么地方都需要钱,外忧内患,自然最好想把钱花在刀刃上。
“只是,”沈母敲了敲扶手,斟酌道:“夷族一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就闹到针锋相对了。”
夷族游牧,水草丰盛,却少有粮产,以水而居逐草而生,饮食多以禽肉蛋奶为主,生活艰苦,因此百年前频频对中原出战,希翼夺得肥茂土地不再时时移居。
可自从战后两方安定,定下贸易协议,我朝出售粮草瓷器茶叶,夷族则售出骏马皮毛,两厢各取所得,安稳许久。
为何又再掀起波澜?
况且只是这次秦圭生辰宴夷族不曾派人前来道贺,之前夷族未曾缺席一次,次次备了大礼,真心诚意地来道贺,只是短短一年,怎么就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沈父皱紧眉头,也是不解,摇头道:“也许是休养生息多年,生出妄图一战的自大来。”
“就算是如此,”沈清遥插嘴道:“打仗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能一时让猪油蒙了心,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敲打敲打以作提醒,非要劳民伤财地打仗?”
至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收到任何夷族妄图挑起战争的消息,全都是猜测。
沈父却压低声音道:“派去了夷族传信的使者,一入夷族境内就音信全无,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传回,不得不让人多想。”
又自恃泱泱大国,如何能让一弹丸之地落了颜面,就是为了一口气,也要让那些人认清事实有来无回。
“为避免民意激奋,此事压下未对外提。”沈父对沈清遥颔首道:“实则朝中主战一派群情激昂,恨不得立刻挥师西去,以展大国威赫。”
沈清遥却觉荒唐。
赈灾要钱,打仗也要钱,户部抓着钱不放,这钱从哪来。
还有门外那个……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以为秦家能有一个本性纯良的人,却原来是一脉相传,让人不由地承认,一家人果真要进一家门。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