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北宫越脑子“嗡”得一声, 两年前东关一战他虽未战败,但守关十五万大军几乎全员折损,皇上当年没降罪, 可这一战打得不漂亮, 北宫越心中明了。
加之他双目失明, 再上战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当年朝中有折子提出让他交兵权时, 他想都没想便将虎符呈上。
那时候他心中所有理想和抱负几乎都被东关一战击毁, 他无颜面对死去的将士, 也无颜面对圣上。而当百官质疑时, 他选择了逃避。以养伤为借口, 在将军府关了两年。
可现今回头看来,东关一战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至他眼盲不说, 若当年真的没守住东关,皇上治罪或他战死, 都能一举将北宫家彻底击垮。
只可惜他守住了,而且还活了下来, 所以才有后面下虎符收兵权一事。
北宫越眉头紧锁,瑞王牵头?这一切和瑞王又有什么关系?难怪这家伙处处针对自己, 只怕他们两人之间,早就有些他不知道的过往。
北宫越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想这一路走来,他年少得志, 十几岁起一路高歌,中间几乎无风无浪,直到二十四岁遭遇这么一场变故。
有长达一年的时间, 他不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煎熬与痛苦,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兄弟,还有边塞无辜受累的百姓。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为什么别人做错事要把这份痛苦加在他身上?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败就败了,父帅一辈子也不都是全打的胜仗,而且东关一战,他打得并不丢人。
现在该做的,是揪出当年存心害他的人,还有保住自己这一条命。
“这件事还查到什么线索了?”北宫越现今想通,命运要靠自己双手去改变。
陈渊:“其实查到奏章一事属下便觉蹊跷,因为毕竟瑞王素来关心的是政治,兵权、武将之事他从不参与,可继续查下去,却没任何结果。”
北宫越:“我记得这个奏折是密奏,谁透露给你的消息?”
陈渊:“户部里的兄弟。”
北宫越用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户部的人怎能知道密奏一事?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消息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想让他知道?
若真的是这样,挑拨他和瑞王之间关系,让北宫家遇事能够冷眼旁观,就像上一世那般。最终得利的人是谁?
他敲击桌案的手指突然停住,秦墨的皇叔,镇南王。
事情似乎越来越乱,真亏得他上一世活得那般稀里糊涂,“接着查,查瑞王,查镇南王,再查查当年东关一战。”
陈渊脊背一僵,东关之事几乎没人敢在北宫越面前提起,没想到大将军今天居然主动说出要查东关一战。“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北宫越:“还有,帮我约一下孟大哥,他常年走江湖,听到的杂闻定比我们要多。”
陈渊:“是,大将军。”
两人说完话时辰已经不早,北宫越简单收拾完,便准备躺下歇息。
床上绸缎料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掉,现在是两块细纱布薄被,盖在身上很舒服。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起初时他很怕这种感觉,无助、孤寂,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可死了又活过来,这些已经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屋门轻轻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北宫越:“谁?”
秦墨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是我,怎么还没睡?”
北宫越勾起嘴角,“等你。”
秦墨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嗯?有事?”
北宫越歪头,“瑞王是不是对你我这场婚姻失望至极?”
“没有。”秦墨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这不在北宫越预期之内,秦墨领头呈奏章下他兵权,加之这几日两人相处中的矛盾,他认为秦墨听到这个问题应不会作答,或者至少也该迟疑一下。
丝毫不假思索就说没有……不应该啊。
秦墨脱掉外袍上床,见北宫越抿唇不语,“你很失望?”
北宫越立刻扬起笑,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假意逢迎,“您是亲王,我是臣子。您都没失望,我哪有失望的权利?”
秦墨低低笑了一声,那个笑很好听,“看来你是很失望的。”
北宫越张张嘴,“没有”两个字死活说不出口。
他是武将出身,自小是在兵营里泡大,身边全是直来直往的糙汉子,说话办事从不拐弯。他和那些人比已经算圆滑了,但是与朝中官员比,还是太过喜怒形于色。
“觉得我哪里不好,可以和我说。”
秦墨的声音异常温柔传进北宫越耳中,很近,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全吹到侧脸上,他不自觉向里挪挪身。
自打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似乎比之前都会敏感很多,听觉、味觉还有触觉和感知。
秦墨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我知道,这场婚姻于你来说不公平,我也并不想用身份压制你来做什么。可既已成定局,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
就如他所说,这场婚姻,他们两人谁都左右不了。皇上要北宫家安心,肯舍了自己一个儿子,作为臣子,这颗定心丸必须送上去,而且面上还要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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