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二十年前第一次遇见梁韧的场景,甚至能够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穿的白色短袖、水蓝色牛仔裤和一双廉价的白球鞋。
那天原本是宫袂生病发烧,他特意交代提前结束课程,带着一直嚷嚷着想要出去玩的弟弟,从附近的公园玩了回来。车开到半路,宫袂突然看见了街边手工艺人做的气球兔子,非让停车下去买。他向来很少拒绝宫袂的要求,就直接吩咐司机停车,自己带着宫袂和身后的两个保镖过去了。
买完气球的宫袂,鬼使神差被路边弹着吉他唱歌的年轻人吸引了,非拽着他去听,听完还主动上去找人家搭话。
可想而知,他都点头答应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之后,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那天没有让宫袂主动上去和那个年轻人说话。十年之后的梁韧,到底是会过得比现在好,还是会更差?
他始终对梁韧遭遇的所有事情,包括最后的结局,表示问心无愧,但是偶尔想到这么个人的时候,也会去想:如果那时候梁韧没有喜欢上自己,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得那么极端和糟糕。
方游背着琴匣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宫袼正背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对面慢慢坐下,看着男人微皱的眉头和眼底的疲惫,突然就觉得自己实在太任性。宫先生这几周肯定工作得很辛苦,昨天又连夜坐飞机过来,原本今天是有心在别墅里好好休息的,却在自己软磨硬泡下,不得不跟着出来。
他一定很累了,不然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都忍不住要闭目养神。
方游悄悄地抱着琴匣去柜台结账,在店员看奇葩的眼神中把一叠五元一块的纸币堆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等他们点完了,就立刻抱着琴匣回到宫袼身边。
宫袼已经睁开了眼睛,看见他过来,笑着起身去接沉重的琴匣,“阿游真厉害,这么快就能赚钱请我喝咖啡了。看来等着阿游请客吃大餐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吧?”
方游错开他来接琴匣的手,忍不住露出一丝小骄傲,“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这个办法是上次大宝交给我的,我其实就是想用自己赚的钱,亲自请你喝一杯咖啡。但是我还是太幼稚太不成熟了,只知道自己急着向你展示,却要你跟着我辛苦,你明明已经很累了,我还这么不懂事,实在太自私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那点得意的神色,都被心疼和自责取代了,下意识垂着小脑袋拉住宫袼的手,开口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们回去吧。”
“傻子。”宫袼笑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你没有错,不用道歉。我没有那么虚弱,刚刚只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所以才会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要胡思乱想,我的阿游长大了,我很高兴。”
方游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直到两人进了车里,小东西才突然趴到他肩上,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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