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愿意
聚会当天，夏晚和顾今朝因为堵车到得比较晚，等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人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一见夏晚便立刻起哄：“哟，这不是夏大明星吗？快给我签个名，我小侄女可喜欢你了。”
场面实在太闹，还是班长看不过去，把夏晚和顾今朝硬拉到了给他们准备的座位上。正巧，旁边坐着的就是张宏宇和程小秋。张宏宇变化不是很大，程小秋则变得相当漂亮，穿着淡红的外套，化着精致的妆，丝毫不熟和夏晚一起拍过戏的女明星。
夏晚便笑着夸赞：“今天也太漂亮了吧，我都快要认不出了。”
程小秋也笑了：“变化最大的还是你吧，人都成明星了，以前都没有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
她又看向顾今朝，调侃：“哎呀，这不是我老同桌吗，这么久没见，一回头就变成已婚人士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顾今朝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微微一笑：“谢谢。好久不见。”
整个班一共四十三人，到的也就二十几个，同学聚会这东西一贯如此，混得好的、心怀不轨的、有情怀的才会积极上凑，像那些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或是混得不好的，基本上是不会出现的。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不更事的少年，谁愿意把自己的落魄用以给别人的优越做陪衬呢。
夏晚粗略地看了一圈，就算来的同学也有好多都不怎么有印象了，更别提没来的。不过印象深刻的倒还记着，一个是池远，一个是李瑶，再一个就是徐颖，都没有出现。蓦地想起李瑶这名字，他还是觉得心像是被细小的刺扎了一下。那姑娘喜欢过他，可是他甚至都没能在她遭受孤立时站出来帮她说句话，这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之一。
张宏宇还像以前那样咋呼，见到夏晚也是相当热情，拉着他就说这说那，还一直揶揄他和顾今朝当年的那点事，听得夏晚哭笑不得，只能暗中求助顾今朝，顾今朝就当没听见。
夏晚才发现顾某人似乎有点恶趣味，好像特别喜欢看他被人揶揄，只要对方没有恶意，他是绝对不会站出来说句话的。这样倒也好，如果谁开玩笑都要出来说两句，反而让人觉得多余，一不小心就会把气氛弄得尴尬。这么一想，其实顾今朝这个人还是很会为人处世的，不油嘴滑舌，也不诋毁别人，就日常缄默，需要的时候才开口，说的都是很诚恳的话，难怪那么容易给人好感。
“你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决定走艺考了呢？”
面对张宏宇的发问，夏晚摸了摸鼻子：“这个……因为高二的时候我看了一个演员的采访，突然觉得，做演员应该挺有意思的，就……”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本想和顾今朝考去一所大学，却在后来慢慢发现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六中各方面都比三中差一截，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撵不上顾今朝，便才开始考虑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如果左右都到不了理想的国度，那就安于现世，看看脚下的路吧。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喜欢表演。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常年安静内向的他其实一贯很有表演欲，只是一直在心里压制着，换成神游的方式发泄，才一直不觉。但既然发现了这一点，他犹豫了几个晚上，觉得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正好那一年他父亲在外面赚到钱了，良心发现打了不少抚养费给他母亲，才支撑得起他走艺考的费用。那晚他和母亲面对面聊了很久，聊到双方都哽咽了，这件事才算正式敲定下来。他说，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母亲红着眼圈看他，说，那就做你想做的吧。
这个想法他没有告诉顾今朝，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很忙，恐怕没时间为他参谋，另一方面是他个人的原因，太害怕被顾今朝否定，害怕对方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不适合做演员。顾哥一向是个现实主义者，哪会任他拿前途开玩笑，但他又实在想赌一把。
所幸，他赌赢了。
现在的他不比顾今朝差了，也什么都有了。
却仍是没有理由的怅然。是因为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吗？
饭吃完，张宏宇他们还提议去唱歌，夏晚和顾今朝不太想参与，就先走了。一起走的还有程小秋，三个人站在饭店门口道别，程小秋忽然说：“其实当年我就看出来了。”
夏晚一怔。
程小秋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抚到耳后，浅浅地扬起嘴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肯定喜欢顾今朝，你看向他时的眼神，我很熟悉，不像是对朋友的那种。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敢贸然拆穿，就一直当作不知道了，没想到你们真的走到了一起，真好。”
夏晚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和池远……”
程小秋微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把她送上车，两个人沿着水泥路往学校门口去。顾今朝突然开口：“你那时候看我什么眼神？”
夏晚还沉浸在思绪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张着嘴看起来傻里傻气的。顾今朝嗤笑一声：“算了，估计就是这样。”
没几步就到门口了，门卫下意识地要拦人，一看是夏晚顿时就笑了。这小地方百年才出一个明星，谁能不认识？调侃几句就放他们进去了。这个点正当下午上课，两人也不好进教学楼，就在大院里散步。几年不来，学校都翻新了，墙刷得雪白，原本快要垮掉的栅栏也全都换成了新的，整体看起来高级了不少。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教室的地板也都换成了纯白的瓷砖，课桌也不再是老式的木桌了。
夏晚转了几圈，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时间是真的不会回头，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像学校对面的那几家店，早就换了门面，唯独夏晚最喜欢去的那家还开着门，上方挂的牌匾却已经很旧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却老了许多，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笑意温和，看上去很是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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