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从戒毒所出来，顾今朝仰起头，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长街安静，秋风携着落叶路过一程，再悄然离去。
他呵出一口气，将两只手都插到毛呢大衣的口袋里，顺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
这段路他走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觉得这样踏实有希望。也许下次身边还会有人同行，那时候应该已经下雪了，遍地雪景，想必很美。到那日，他想，也该穿一件有很大口袋的羽绒服，好把另一个人的手一起容纳进来，与他十指相扣。
等公交的时候，他翻开手机相册，打开最底下的文件夹，一张张地翻看那里面的照片。
或是闭目沉睡，或者低眉浅笑，或是穿着家居服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全是夏晚。
一共也就十多张，都是他在夏晚不注意的时候拍的，每一张都拍得仓促，甚至有些画面都是模糊的，可他依然觉得胸腔里有了温度。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的喜欢似乎有些轻浮，他难得地有了私心，怕夏晚只是为了情面提出与他结婚，怕自己是先动心的那一个，怕再一次面对多年感情的崩盘。如果那样，恐怕他将同时失去恋人与老友。
但到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忧虑了。夏晚的爱意从来都不掖着藏着，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第一时间给他发消息报平安，每晚都会与他通话，分享自己这一天都做了什么，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从来都那样坦白。用各种语气一遍一遍地叫他“顾哥”，害羞又诚挚地说喜欢他，不吝惜地夸奖他，把他当成值得炫耀的神明。
如果没有夏晚，现在的顾今朝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他向来如此。不在意自己的付出，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因而也就不会在意别人如何评价——原本是这样的。
然后某天，他被某个深信的人告知，其实他很无趣，很死板，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糟糕得她多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顾今朝掐断思绪。
人需要认同，需要爱，现在他两样都有了，因此无坚不摧。就像那台手术失败了，以往他总要恍惚至少一个礼拜，现在一晚上就缓过神来了。
手机里，夏晚趴在床上咬着苹果看剧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慵懒和依赖看得他眉眼都温柔了下来。他用手指虚虚地描摹他的轮廓，轻声说：“早点回来。”
忍了又忍，想到身旁无人，夏晚也听不见，便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
夏晚还在剧组拍戏。
他为人温和有礼，又很爱笑，剧组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一空下来就会有人找他闲聊，除了傅盛饶和于思橙。那两人现在黏得厉害，一到晚上就往一个房间钻，夏晚为了避嫌，没有绝对重要的事就不在晚上找傅盛饶了。
倒也没觉得失落，反正他这边也腻着呢。似乎距离是爱意增长的催化剂，同床共枕了几个月才艰难推进到敢说喜欢，分开四十多天却什么都敢说了。光是“喜欢你”这句话就已经磨破嘴皮子了，顾今朝却也从来都不觉得腻烦。
而同样的一句话，也被他从顾今朝口中逼出来了。尽管只说了一次。
虽说爱在于做什么，而不在于嘴说，但谁不喜欢听爱人的甜言蜜语呢，尤其是顾今朝这样的人，但凡出口便是极具分量。
酒店网卡，不能时时视频通话，但至少还能开着语音。没什么话说的时候就把手机放在一边，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想起来再聊几句，勉强可以当作还处在同一屋檐下。
只是，那次回来之后，夏晚就格外喜欢调戏顾今朝。会故意说戳他心窝子的话，向他撒娇，再坏笑着问他有没有反应。一开始顾今朝还会被他搞得沉默窘迫，后来也习惯了，就当没听见，只说他没个正形。夏晚乐不可支。
越相处就越觉得，顾哥真是可爱。严肃地训他可爱，翻他旧账可爱，认真地给他讲笑话时也可爱，似乎除了可爱这个词，他已经想不出其他更加美妙的赞誉了。可爱，就是可人喜爱，想亲他，想抱他，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想把他溶于自己余生的每一日，想百年之后与他同居一坟。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比蜜糖更甜，引人无端傻笑，每天都是好心情。
“王炸！”
道具师丢下最后两张牌，靠在枕头上哈哈大笑。夏晚不服气地丢下自己的一把烂牌，推搡助理：“是不是你故意整我，怎么每次你洗牌我都是一把单！”
助理无辜地摊手：“我真不知道啊夏哥，你手气不好不能怪我啊。”
道具师把牌拢到一起：“没事，这回我洗，给夏哥整三个炸。”
傅盛饶推门进来，看见床上的三个人就笑了。“怎么回事啊，打牌不叫我？”
夏晚一看：“来得正好，小张要气死我了，上上把我就剩一张单，马上要走了，结果他反手一个二给我压死了，自己也没出去。”小张就是他的助理。
傅盛饶大笑，刚过来坐下就听见夏晚的电话响了，铃声不是他所熟悉的那首歌。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
夏晚让开地方给他坐。
“你们先玩，我去接个电话。一定要帮我把场子找回来啊！”
道具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傅盛饶盘腿坐到他的位置上，拿起夏晚刚抓完的牌。
……
夏晚走到阳台，按下接通。
“在干什么？”
“和小张还有道具一起斗地主。你都不知道，那个道具可厉害了，手气可好了，永远有顺子，永远有炸。我什么都没有，小张还不会，被欺负死了。”说着说着就做作地呜咽起来。
顾今朝说：“我还不会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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