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房子有点大
片场离家也不算太远，开车的话不过四个小时就能到了。这两天都没有夏晚的戏份，他问傅盛饶借了车，准备回去看看顾今朝。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顾今朝当着他的面从高空跌落，摔得血肉模糊。凌晨两点，他尖叫着醒来，满头都是冷汗。他惊魂未定地拨通顾今朝的电话，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时，他一下子哭出声。
“顾哥……”
因为是被吵醒，顾今朝的声音要比平时沙哑很多。“怎么了？”
夏晚捂着手机泣不成声：“我梦见你死了……”
顾今朝低低地呵了一口气，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只迷迷糊糊地哄他：“不怕不怕，我没死，我好好的。别怕，别怕啊。”最尾的“别怕”与“啊”之间是隔了半秒的，说得很轻，听起来格外温柔亲近，就像在枕边一样。夏晚翻了个身，只对上空荡荡的床铺，他难过地抱紧被子，努力想象自己抱的是顾今朝。
“顾哥，我好害怕。这种梦会不会是一种预示，是不是未来将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顾今朝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声音又勉强张开嘴巴。
“净瞎想，我能有什么事，快点睡吧。”
夏晚低低地说：“我不敢睡，我现在一闭眼睛就是那个画面，我害怕。”
“那你就把手机开着，放枕边，我不挂……”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夏晚还想说些什么，又不舍得吵醒对方，只能按照他说的那样，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
整个世界顿时变得漆黑，耳边唯有顾今朝的呼吸声和外头偶尔响起的车声，夏晚稍稍安了心，却发现睡意已经和噩梦一起远去了。他翻了好几个身，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顾哥。”
顾今朝睡得正沉。
“顾哥，顾哥，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这回顾今朝依稀听见了，闭着眼睛把手机拿起来贴到耳朵上，囫囵不清地说：“怎么这么磨人啊你……说吧，聊什么。”
聊什么？
夏晚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对顾今朝的思念，他甚至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是积压已久的告白。他这边不说话，顾今朝差点又要睡着，只能翻个身提提神。
“喂？还聊不聊了？”
夏晚咬了咬嘴唇，小声地叫了一句“老公”。
顾今朝没听清：“说的什么？”
夏晚心一横，又叫了一声。
顾今朝没声了。
他是生气了吗？夏晚顿时紧张起来。
“那个，顾哥，我……”“老公在呢。”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夏晚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顾哥？”
顾今朝轻轻地笑了一下，把夏晚笑红了脸。
“领证那天就应该改口了，这都几个月了，怎么才想起来？”
“我、我那个……就是……”
“知道。”顾今朝说。
夏晚捧着脸颊傻笑。很奇妙不是吗，顾今朝总是能懂他的未尽之言，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顾今朝也能准确地感应到。当年如是，现在依然。
也许他天生就该遇见顾今朝，天生就该喜欢他。现在能走到一起，也是命运的安排。
不然如何能契合得这样没道理。
“那你想不想我呀？”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响。但是这次夏晚不担心了，仍追问：“说嘛，想不想呀？”
半晌，顾今朝才开口。他没说想，也没说不想，他说，房子有点大，我一个人住不惯。
夏晚屏住呼吸。
顾今朝又说，这些天他饭也懒得做了，下班也不那么着急回家了。
夏晚莫名地很想哭。
一贯直接坦荡的顾今朝，何时这样委婉过？莫不是有超出控制的情感堵在心口，才使得他徘徊不定，最终选择了这样的说法。关于这段关系，他不可能没有仔细琢磨过，只是这个人总是这样，关于感情的部分要克制，要慎重，表达出来的永远都只是冰山一角。夏晚有的时候会很想到他心里去看一看，走一走，去探索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其实他已经在这样做了。
放在以前，顾今朝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如一本很耐读的书，也许情节不够波折起伏，却总是在吸引人往后看下去。不翻个千百遍写不出像样的读后感，而翻过千百遍之后，它便已经不再是那本普普通通的、应该和其他书一起放在书架里的书了，灌注了太多的心血，它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夏晚甘愿倾尽平生品读他，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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