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长灯不灭,城市在夜幕下依旧焕发着时代的热烈气息。
嘈杂的人流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来,贺域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眼前的路灯裂成了三四个影子。
长时间的蹲姿后再快速的站起来,导致大脑供血减少,他眼前黑了一阵子,想要去扶旁边的垃圾桶,却连脚都抬不动,直直的往后摔去。
他的意识在倒下之前还是挺清醒的,可后脑勺砸到那个铁制的垃圾桶时,就直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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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周绪之没有真的把车开走。
他停在拐角处,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看着后视镜里小的跟蚂蚁一样的人,越来越烦躁。
还不走,就一直搁那里蹲着,自己要不要回去给送个碗。
就贺域现在那副尊容,面前摆个碗,确实就能原地要饭了。
周绪之看得走神,烟灰掉在身上都没有发现,烫出个不大不小的印子。
周绪之虽然听谭西说贺域低烧,但并不真的觉得他生病了,只是以为这是他提前离开的借口,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可即便如此,想到他先前身体那么不抗造,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心。
实在不行,回去捎上他算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在那里吹多久的风。
那这个时候都已经迟了。
周绪之一转脸,眼睁睁的看着贺域起身,没过几秒钟就倒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半条街,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在那一刻,时间好像被他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他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后,才重新启动。
周绪之身上的白衬衫染了血,腥味很重,充斥在他的鼻息间,心口像被撕裂般的痛着。
这是他第二次坐在手术室外等贺域。
和第一次没什么不一样的,一样的难熬,一样的后悔。
像是一把沙子就这么握在自己的手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流逝在掌心。
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顺着手掌的纹路,温热的描摹着......
他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走道里的灯亮的晃眼,将人影刺的支离破碎。
摔破脑袋,不是缝几针就好了吗。
度秒如年。
凌晨两点贺域才被两个小护士推出来,缝合的很成功,所幸没有摔出脑震荡,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人昏倒前还在发烧。
医生脸上略带倦容,跟周绪之强调着术后的休养一定要加倍注意,让病人有一个良好的休养环境和心情。
周绪之一一记下。
已经是凌晨,他守在贺域的床边,毫无睡意。
贺域脑袋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露出一张已经瘦尖了的脸,唇色发白,整个人没有一丝血色。
就好像一个用纸扎出来的人偶娃娃,好看,但是被修修补补的没了精神气。
周绪之将手伸进被窝去探他的手,也是温凉的。
他的手长的很好看,跟他的人一样。
周绪之看遍他身上每一处,就没有哪一处长的不好看。
只是第一次将他看遍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岂止是不好看,那种眼神,就好像如果自己没有将他的手脚都绑起来的话,他能把自己给掐死。
那个时候,周绪之也甘之如饴。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太过尽善尽美,他渴望贺域能够真的爱上他,但也只是渴望而已。
他选择了最低劣的开局方式,又怎么会有什么幸福圆满的结局呢。
说到底,错的不是贺域,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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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域早上八点多就醒了。
他突然昏倒,医学临床上称这个现象为晕厥。
这并不是什么疾病的诊断,只是一种突发性的临床表现。
但是不凑巧的是他运气太差,正好就栽到了铁制的垃圾桶上,血流了一地。
场面都多惊悚,他自己本人是没有机会亲眼看见,但周绪之这辈子都忘不了。
周绪之拎着早餐从外面进来,就看见他睁着眼睛,一脸痴相的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发呆。
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怎么样,眼花吗。”
周绪之走到床边,单手抬起床上的餐桌,就早饭一道道的铺陈开。
是些清粥小菜,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贺域看到周绪之,面上很淡定,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
“不花,就是脑壳疼。”
听着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就算他不这么说,周绪之也知道他疼。
那么长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疼。
除非他是无痛症。
不过,这不可能。
“去洗漱一下,吃饭。”
“哦......”
没有得到任何安慰的贺域眉眼耷拉着走进盥洗室,磨蹭了十分钟才出来。
周绪之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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