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很希望自己误会了妈妈的话,可是母亲声泪俱下的每字每句都那样明确,刀剑一样锋利危险地指向了谈琛,同时也指向了自己。
“妈妈,你都知道。”梁落安的喉咙哽咽不断,艰难地询问:“所以你找过谈琛吗?是你让他走的吗?是你把他赶走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对你妈妈说话!”梁爸爸扯下眼镜,发了很大的脾气,似乎对梁落安某些屡教不改的错误想法感到气愤:“谈琛对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坏,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如果他还有一点顾及咱们家养他这么多年,当年走了就应该再也不回来!爸爸妈妈是为了保护你,你怎么反倒帮着那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外人来指责家里人!”
梁爸爸恨铁不成钢,怒不可遏地下结论:“谈琛把你洗脑了,把你变成了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性恋同流合污的家伙!”
梁落安无措地推开了母亲,意识茫然地游离,耳边父母带着激烈情绪的话语被刺痛的耳鸣噪声隔绝开,梁落安捂着搏动感异常强烈的胸口,感到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他的心脏突然很痛。
熟悉又令人恍惚的痛感,好像迁延不愈的伤口尝试着努力地愈合,脆弱的瘢痕又再次被猝不及防地掀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软肉,随着每一次心脏跳动,汩汩地向梁落安身体里流出滚烫的鲜血。
每声心跳过后,谈琛,谈琛。
跟随疼痛的心跳呼唤他的名字,几乎已经是某种求生的本能。
梁落安失魂落魄地跑出了家门。
甜吻苦夏
55 别怕,我就在这儿
大约夜晚九点钟的时候,谈琛在马路边走下出租车,只身走进路灯昏暗的望街旧巷子。
自从他和梁落安一起上大学之后,其实回来的次数就不是很多了,再加上后来离开的时间,竟然少说也有了十年。
丰朝市是个小城市,很缓慢地发展,但因为十年真的太长了,质朴的小巷变成了和谈琛记忆里不太相像的样子,多了许多没有见过的街边店铺,牌匾上亮着鲜艳刺眼的彩灯,在充满寒意的夜风中安静闪烁。
但要说是完全陌生,谈琛在夜色中一眼望去,好像也依稀留存了一些他所熟悉的角落。
巷口那一家刨冰店的台阶碎了一角,牌匾落满灰尘,门口的低功率灯泡发出做旧一样的暖黄色光,发际线后移的老板正站在的水泥平台上,百无聊赖地眯着眼抽烟。
谈琛打过招呼后走进去,店铺的柜台上不见了简陋的手摇刨冰机,代之以城市里水吧都会有的先进机器,墙边摆放着几排大型冰柜,已经改作冷饮批发店。
“买什么自己拿。”老板递过去深蓝色的塑料筐,打量了谈琛几眼,掸掉燃尽的烟灰,又放进嘴里吸了一口,“诶,你是不是老梁家那个干儿子啊,以前总带着那娇滴滴的小孩儿来我这儿买柠檬冰。”
谈琛微微颔首,似乎有些遗憾地说:“现在不卖刨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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