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的下人护院丫鬟倒是见过不少,也很快跟街坊邻里熟悉起来,就是那柳府家主有些神秘,没几个人见过。下人都说是路上舟车劳顿病了,最近一直闭门将养,大家听了也觉得合理,又看确实有郎中经常上门,府里的下人也很规律地每隔几日去药铺抓药,便渐渐对这个病秧子一样的柳老爷也没那么好奇了。
此刻府里沈铖正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还乖乖将空了的碗展示给床上的柳卿看,柳卿双手轻轻搭在自己像吹皮球一般鼓起来的肚皮上,虽然是满意了,却仍旧忍不住怔忪片刻红了眼眶。
想他那时候进了陵墓,在棺材里找到看起来是已经咽了气的沈铖,一下就被他身染血的白布刺得眼前模糊,若是他没有跟着进来,沈铖很可能真的会长眠于此。柳卿颤抖着手,将沈铖翻过身,一边哭得泣不成声, 一边咬牙揭下那早已干涸与血肉黏在一起的衣服,随即翻出准备好的烈酒,稍微处理了伤口的血污,又给沈铖敷上伤药。他的手抖得像筛糠,那一刻柳卿是真的觉得,他就要失去他的铖哥哥了。
墓中?~襃~嶜~趍空气稀薄,虽然沈铖有做准备,柳卿仍旧不敢点灯,黑暗中他抱着浑身冰凉的沈铖,一遍又一遍呜咽着唤着铖哥哥,柳卿难辨时间,只觉从前在南风馆时,不管被怎样折磨,都没有这时候来得痛苦煎熬。柳卿甚至在想,他陪他走到了这一步,就算不能生同衾,也是死同穴,他已经没有遗憾,所以他对死亡无所畏惧。
但沈铖答应过他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用了药之后当晚沈铖的身体就渐渐温热,虽然最后发起了高烧,却是迷迷糊糊恢复了片刻的意识,沈铖虚握着他的手,困惑地唤了一声卿卿?柳卿屏息,哽咽着应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会吹散了沈铖那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气。
柳卿听见沈铖哼出的气音,他好像是笑了,虚弱,却温柔,沈铖对他说,“好卿卿……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
柳卿呜咽着用力点头,“柳儿等……柳儿会一直等,所以铖哥哥……铖哥哥也不能放弃……”
沈铖轻声应了他,又失去意识,将无尽的等待和恐慌留给柳卿独自承担,却到底是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