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易成瘾,且无法忘怀
今晚风很大,在A市最密集的高层建筑物之间横冲直撞,卷起一片呼啸。
两人一起捧着汤碗喝得满脸冒热气,宁折还用剩下的松茸焖了饭,白米饭都变得香气四溢,配几碟时蔬小菜吃得十分爽口。
前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净靠各种能量营养物吊着体力,这会才有心情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汤跟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易觉秋跟宁折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按下他准备洗碗的手:“别累到了,明天我让阿姨上门。”
也行,宁折也的确有点疲,吃饱喝足,就只想赖着不动。
算一算他们住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大半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生出了一点熟稔的默契,继而这默契如水如空气一般地扩散,竟有了些心意相通的意味。
宁折觉得不安,这不对,事情本来不该是这个方向。
然而从易觉秋抓着他两人一起跳下海的那一刻,仿佛命运就已经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易觉秋倒了两杯酒过来,递给宁折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混着叮当作响的冰块,喝一口,是苦涩的烟熏味。
宁折摇摇头:“没什么,觉得时间过好快。”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易觉秋时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好高好遥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此刻他觉得他们是同类,都是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宁折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与外界打交道,不认识什么人更没有朋友,易觉秋看起来威风八面,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要见的人恨不得排成队,但只要他可以选择,他宁愿回到家守着家里的一个人。
不同寻常的成长过程,已经将他们跟正常的,平凡却快乐的普通人区隔开,也许偶尔可以扮演,但他们知道自己始终不是。
唯独在彼此面前无需扮演,他们的异类,在彼此眼中都化为疼惜。
这才是最危险的。
易成瘾,且无法忘怀。
宁折已经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又因为什么,一切都还不甚清晰,却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逃避。
“跟我讲讲如秋吧?”他想起这个陪伴易觉秋一起长大的人,觉得应该她在他心里有非常独特的,亲密的地位。
在易觉秋认识自己以前,如秋是他真正的,唯一的同类。
易觉秋有些意外,却仍旧温和,“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们在一起还快乐的那些日子,都发生过什么?”宁折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盘腿斜坐着,一边喝酒,一边望着易觉秋。
易觉秋伸手拉了他一把,轻轻带进自己怀里,他喜欢从后面抱着人,把自己手里的酒喂给宁折喝了一点,说:“阿如跟你一样,是个麻烦精,粘人精。”
声音缓缓的,低沉的,在冬夜里格外令人心思沉静。
“她比我晚出生二十分钟,小的时候叫我哥哥,长大后却不肯了,直接对我大呼小叫,易觉秋你帮我干这个,易觉秋你帮我做那个。”
宁折忍不住笑了,易觉秋捏了捏他的鼻尖:“还笑,你也一样,没大没小的。”
他继续说:“她是女孩,但性子并不娇弱,小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要争第一,她自己是这种性格,我们父母也一直用A的方式养她,给她剪短头发,把她弄得像个假小子,没有人怀疑过她以后会是别的性别。”
“分化前,我们念书时都在联盟军区的学校,从小就接受军事化管理,非常刻板,但她就像是个异类,经常撺掇我跟她一起做出格的事,她很喜欢画画,买了一大包的涂鸦颜料,偷偷在夜里把教学楼的墙给涂了,画了两个巨大的正在接吻的人,那晚还是我给她放的风。”
“这在军校里简直是不得了的事,但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她的父母是谁,一般情况下老师们不到万一不敢惊动我们父母,那次他们开会讨论了很久,终于还是把父母叫到了学校,老师们说,就算这两个以后肯定都是Alpha,也太难管教了,我们教不了这种孩子,让父母把我们带走。”
“父母觉得又丢脸又恼火,被人领到那副涂鸦面前,看得两眼冒火,他们一辈子都受人尊敬,甚至敬畏,却不想因为自己顽劣的子女受到这种奇耻大辱,当天就把我跟如秋拎回了家,狠狠揍了一顿后关在家一个星期不许出门,闭门思过。”
“那一个星期我跟她都关在自己房间不准出门,也没收了手机不准互相联系,每天都要写一篇反思心得,太可怕了,也太无聊了,我跟她的房间挨着,于是她在中间的墙上给我敲密码,那是种我跟她小时候会一起玩的游戏,假扮间谍,我们就靠这样的聊天方式过了七天,出来的时候手指关节都快敲秃了。”
“出来时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但却是理直气壮的,反而像是我欠了她,她说易觉秋,你是被我连累,我会补偿给你的。”
易觉秋说到这,不自觉笑了笑,跟着说:“你猜她跟着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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