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为什么把爱，说得这么委婉呢?
纪清静静地坐着，看着师父半张侧脸在灯火里，明明灭灭。
他也在思考着，一个两全的法子。
可直到了后半夜。
两人依旧沉默着。
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师父，就这样吧。”纪清勾起唇角，神色淡然：“为天之大义，为家之安稳，云从甘愿如此。”
五灵仙眼皮一跳，撇过脸去：“天下人皆说你命好，谁知道你劫难如此多！”
“他们不必知道。”纪清浅笑：“师父，云从以前多多少少，有些清高，现在想来，我也不过是凡尘一粒，几十年后，也会化为一抔黄土。”
“从前有许多打算，与宋池一同游逸江湖，给纪粼在江阴开一家酒楼，现在想来，也是奢侈。”纪清淡淡道：“但又不一定会被反噬到那种境地，万一我还活着，岂不是天遂人愿。”
五灵仙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为师我早就说过了，你偏不听……”他痛苦的抚着额，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过了一会儿之后，是平静。
“师父，你要望好处想，也许我可以挺过来。”纪清又笑了笑，眼神温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破碎了。
“你和之前很不同，有时候我在想，什么让你变了。”五灵手轻扣桌面：“你说你不飞升，偏要掺和这凡事，是好是坏？我有时气急，却也想着是好事。”
五灵仙眨了眨眼睛，“学艺十几载，未见过你笑颜。”
纪清神色一愣，看了一眼五灵仙人，然后垂头。
“沈丹秋很早之前就说过，我这个关门弟子虽然优秀，但性情太孤僻，像一件完美的物件却缺了灵魂。”五灵仙叹口气：“直到宋伏翊出现，我总算看见了你的灵魂。”
“大概是缺点吧。”纪清讪笑，“与他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缺点。”
就像一缕烟变成了人间烟火，有了束缚与归宿。
“宋伏翊他缺点不少，从前我不喜欢他，觉得这人太浮躁！”五灵仙眉头舒展开来：“不过他好像还是有优点的。”
纪清垂头微笑：“师父，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会看到他更多的优点！”
“你就护着他吧！”五灵仙瞥了他一眼：“败家子儿，八百年没见过好看的！”
纪清两颊微红：“他确实很好看。”
五灵仙一拍桌子：“还说！”
纪清收敛了神色，微微低头，害怕再惹怒了师父。
“回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活着的话，别忘了回来看我！”
五灵仙指了指门。
纪清依言起身。
走到了门前，他伸手掀开木门，雨声淡了，石板沥水，倒影出他的面色。
皱着眉头，但眼里却下定了决心。
他回身，衣角翩飞，随着风声，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板上，眼泪砸出了花。
“师父，此去山高水长，来世愿做弟子，常伴师父身边！”
说完，他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是重重的。
五灵仙背过身去，再不理会。
在他踏出门槛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一声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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