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惑心诀下篇
护宗之阵并非那般易破,三十余人各自出手也未能撼动,叶既白出了大殿,玄衣单薄,似要融在这暗沉天际下,唯有悬在面前的赤木琴是唯一亮色,与他昳丽无双的容貌相映成辉。
正道有正道的法,邪道也有邪道的术。
琴本风雅,可叶既白所习琴谱却同雅致不沾边,皆是要人命的曲子,故此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愿碰琴。
顾三阳蹙眉,颇有迟疑,“他这是要做什么?”
即便他承认叶既白天赋绝伦,年少有成,可要以一敌众还是勉强了些。搞不好命搭进去,也伤不了人家几根头发。
“不知道。”莫无意寄身桃木,此刻狂乱灵流几乎要将他打散,他面色如霜,攥着许无念袖袍的手在抖,“小五。”
“莫师兄!”许无念挥袖便是遍地的瓷瓶玉葫芦,他匆忙去翻找用得上的丹药,却听见莫无意说:“听我说。”
“你往下看。”莫无意指向长阶之下,已有受伤弟子跌落,“你是医师,去救人。”
于是琴音倏起,冰弦细颤。
铮鸣存杀伐,锋芒露冷冽,纷乱战局似有刹那凝滞。
叶既白盘坐殿前长阶尽头,抬眸望向御剑再最上空欲撕破结界的几位。拨弦指节泛着冷瓷色,琴音急促,疾风骤雨般溢散开来,沉如闷雷,锐似箭矢。
惑心诀,乱人心。
琴弦中抽出万千赤色光丝,叶既白手一顿,惑心分上下两篇,上篇为幻,下篇为缠,幻引人欲,缠则控其神。
音攻此刻不适用,故此叶既白未敢故技重施以幻篇诱他们自相残杀,而是铤而走险施了更凶险的缠篇。
“这是什么邪法!”
“这妖人的邪术!快,避开!”
“避不开!这是什么!”
丝缕灵气犹如细蛇,自铺天盖地的污浊中寻到欲破结界的各派掌门,自指尖没入,眉心便沁出鲜红血色的诡谲符文,受惊之下便是一道又一道惊慌失措的惊声,而后又戛然而止。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众人,忽而一个个凝滞不动,自半空中栽落了下来。
叶既白见好就收,翻掌之下收起赤木琴,双手结印道道招阴符便在周身凝聚成形,血色符文瑰色殷浓,随即化作数道流光,准确无误地在众掌门遭灵流缠缚动弹不得的瞬间,贴上了身。
招阴符是招阴纳祟的小把戏,不入流的修士常用此法捉小鬼驱使,但在此刻无异于催命符。
正在遍地捡伤员的许无念愣住了,也不知该不该动,莫无意在一旁吓得险些当场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许多立马飞身下去,二话不说拎着师弟离那些被贴了招阴符的掌门十丈远。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铺天盖地的厉鬼便只冲着落在地上的掌门们飞掠而来,待众人眉心符文散去回神之际,已有几个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一命呜呼,侥幸捡了命的也被撕咬至遍身鲜血淋漓,哀叫不断。
叶既白双手负在身后,看似冷峻,实则指尖正微微颤着,细碎裂口处鲜血淋漓。
以他的修为,弹奏惑心诀缠篇,到底还是太过勉强。
招阴符之故,厉鬼纷纷被吸引而去,正浴血奋战的青恒弟子们也是一愣,旋即不约而同地瞧向站在长街之上黑衣飒爽落拓的叶既白。
“愣着干什么?”解无垢吼了声,“结阵!”
众人纷纷回神,眼下压力骤减,正是反扑时机。
而柳迁却略顿了顿,白衣撕破了几处,渗出血迹,神情却隐有担忧。
他手里是浸着寒光的玉骨伞,清光出自天下第一匠师之手,化为剑时寒意凌冽,化为伞时又可分散攻之,机关巧妙,伞边缘同利刃无异。
叶既白歪头向他眨了下眼,又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先忙正事。
眼前境况比起当日庐州静月湖还要凶险,此间厉鬼远非那刚破阵而出的妖灵可比,凶煞万分。
柳迁思忖片刻,这么打下去,还不知要多久。
紧接着,他忽而撤下护体灵气,血肉之躯明晃晃地落在厉鬼感知当中,他受伤渗血,灵气极高的修士血肉于厉鬼而言,像是香甜美味小点心。
解无垢一怔:“你干什么!”
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叶既白,但柳迁充耳不闻,地上残存的几位掌门苦苦挣扎之际,他手中玉骨伞化剑,御剑猛然升空,受招阴符牵引,无数厉鬼化作黑雾洪流尾随而去。
几乎是刹那,叶既白便明白了柳迁想要做什么。
白衣道长手掐指诀,用出了在庐州对付妖灵的万剑诀,叶既白只瞧见漫天剑影浮光,如星河璀璨,与遥遥可见的那抹明净的白。
叶既白没有太多时间,并非所有的厉鬼都向柳迁而去,他已耗费太多灵力,却不得不在咆哮嘶吼着俯冲而来的厉鬼中艰难还手,冷白的指尖洇着干涸血迹,他这两年学的都是暗杀功夫,正面对付起邪祟厉鬼便分外吃亏。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来江岚沉的注意,天阙不愿与他撕破脸,可顾三阳不同,当年长阳内乱,他生生杀尽了师兄们只留下一个,此人瞧着爽朗平易,实则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掺和进战局后,他基本上就是被压着打。
眼睁睁瞧见同伙被叶既白连锅端后,江岚沉心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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