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出阵
叶玄的回忆就此终止，阵法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叶既白感觉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耳畔便响起了温和如春风的低声：“阵法应当要破了，跟在我身边。”
叶既白被他抱着，牢牢护在怀里，鼻尖萦绕着庄肃檀香。
很是心安，连周遭的喧嚣也不在乎了。
也很快便听不真切，他头脑昏沉，先前雷法已耗尽气力，再强撑着为叶子玉融丹，如今满眼漆黑，膝弯便也愈发的软。
“小叶儿。”
柳迁温温柔柔地唤他，声音好像尽在耳畔，又好像从远处飘来，带着一股子空灵气儿。
“还好吗？”
不大好。
叶既白在心里暗叹，隔着面具蹭了蹭柳迁的侧颈算作回应，好在黑暗渐渐地褪去，幻境破灭，他们又出现在湖心岛上。
静月湖水泛起红，映着将尽的阑珊夜，星光已散了，月也被黑云掩去，放眼望去，妖气冲天。
伏妖结界破，镇压的千万妖灵破水而出，盘旋徘徊，见人便杀。
伏妖阵破时便已惊动整个叶氏，数位长老带领弟子已赶到静月湖，可湖下镇压的妖灵实在太多，怨气早已凝结成无法度化的业障，血战之下，静月湖晕开大片大片的血迹，妖灵正在撕扯已断了气的尸身，连魂魄都囫囵吞咽，大快朵颐。
无论生前他们为善为恶，死过一次与囚禁多年的怨气一朝爆发，他们早已成为只知杀戮不畏生死的怪物。
刚从阵法抽身的修士们又遭群妖不要命地厮杀，柳迁毫无犹豫将叶既白往两个弟子身边一推，捻诀施了道结界，随即提剑迎上掠来翻滚着浓稠黑雾的妖灵。
“柳迁！”
叶既白瞳孔微缩，只见妖灵漫天徘徊，遮天蔽日如同黑云压城，他们发出粗噶嘶哑的吼叫，听不清字节，却仿佛嚼碎了血腥。
“啊——！！”
一个修士被猛地穿透了腹，鲜血狂涌，他瘫倒在地，无数妖灵冲上前，将他的尸身撕扯粉碎，将呆呆傻傻的魂魄抽出，一同分食得干干净净。
苏子川急得站起身，高声：“师父！”
“不必掺和，保护他们。”
柳迁说得平静且稳，他并未回头，清光剑在手，宛若游龙，那道白衣身影在妖灵中灵活游弋，剑花凌厉，剑光如虹。
慌乱中，不知谁高声吼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诸君莫要恋战！”
话罢，便有人蓦地御剑而起，向外逃去。
“伏妖阵！”叶氏长老歇斯底里地大吼，“叶氏弟子听令！再设伏妖阵！将这些孽畜封回去！”
可如今妖灵四散，漫天都是，又哪里会老老实实等着他们布阵封印，屠杀之下，逃离的修士也被生生打破护体结界，在半空中生生被扯成碎片，碎肉混着鲜血自空中洒下。
叶氏长老一头雾水，极尽崩溃地高声：“家主呢？！叶玄长老他们呢？！”
正在与妖灵纠缠的修士气得狠狠啐了一口，“别他妈的喊了！叶玄死了！叶秋凌也是个冒牌货，就是他打破的伏妖阵，现在早不知道逃到哪去了！你们叶氏的阵法，你们就没办法了？！”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他们赶来时瞧见了叶无机的尸体，便知事情不好，却未料叶玄长老竟也殒命，叶秋凌打破伏妖阵的消息更如惊雷炸响般，震得叶氏众人几乎站不稳。
长夜不宁，妖灵嘶吼。
叶既白脱力帮不上忙，眼见局势愈发混乱，连捏出两道传信符，第一道是：“今在庐州，要事相求，速至。”
第二道则简单粗暴得多：“闵爷，庐州伏妖阵破，妖灵猖獗，暂且不归。”
很快便有一道符文似火的传信符回来，叶既白轻触，是闵河简洁明了的三个字：“不必回。”
传信符散去后，叶既白微微蹙眉，觉着何处不对，又说不上怪异感，只觉心头压抑，他下意识瞧向混乱厮杀场中，寻找着那抹明净雪色。
柳迁仍旧是沉静的，他踏剑御空，双手飞快结下繁琐印结，万千金光耀目的长剑自清光剑中分出，环绕在他周身，剑若流水，道长阖目，薄唇轻启：“万。”
手印悄然一变，万剑刹那剑尖向外，气势徒然凌厉。
“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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