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什么时候解决的?”徐文追着唐雨柔,打破砂锅问到底:“老师知道吗。”
“知道,这有什么好瞒的。”
“老师......他没跟我说起。”徐文低声嘟囔,一边觉得杜老师不再需要被强迫,一边又隐隐感到不安。现在的生活,是不是马上就要改变了。
唐雨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文的担忧,笑着道:“你紧张什么,杜弘然既然没跟你多说,那就是他不在乎。”
唐雨柔不太清楚前因后果,这话说的对,亦不对。
杜弘然给了徐文房子,两人本就有那点“交易”的意味,多一张看似无用的结婚证,在徐文心里有痕迹,在杜弘然心里......未必。
心里担忧,徐文在唐雨柔面前也不藏着掖着,“我和老师最近相处确实挺好的,可是结婚不比别的关系,也不能儿戏。”
“儿戏?他要你帮忙骗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儿戏?”
唐雨柔看两人关系进步神速,忍不住八卦:“你们之前出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老师跟我说起了他的母亲。之前问过,老师不愿意说,这次主动提起来。”
唐雨柔忽然扬起眉毛,脸上的面膜都扭在一起,“他跟你说他的母亲?”
“怎么,不能说吗。”
“闷骚老男人,还打起感情牌了。”
话匣子打开,唐雨柔说了些和杜弘然相关的事情。
她说,杜弘然与父亲的心结根深蒂固,不能只怪其中一方。
父亲早年咬牙接受了杜弘然中意同性,连“包办婚姻”选的对象都是男生,这对长辈来说很困难。父亲这样决定,多少也有点妥协缓和的意思。
徐文点头,感同身受。他没想过如何对自己的父母说起喜欢男性,不知怎么开口,不知他们如何接受。
“老师什么时候和他父亲出柜?”
“很多年了。”
唐雨柔说,杜弘然这些年对父亲的态度,属于消极应战。他走的远远的已算孝顺,要是天天在身边拌嘴,指不定得把老爷子气成什么样子。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水火不容,徐文问了,唐雨柔点到即止:“因为他母亲。”
杜弘然的父亲早年拼事业,对妻子和年幼的杜弘然不管不顾。杜弘然的少年时期,身边只有母亲,口中只有母亲做饭的味道,那便是他的“家常味”。
后来,杜弘然的母亲病了。抑郁症。再后来,她因为太过痛苦,自杀了。
“他母亲的悲剧,算是老爷子的过错。杜弘然埋怨他爸轻视家人,所以从心底里和他过不去。老爷子在物质上不曾亏待他们母子,只是钱不是万能的,解决不了人心问题。”
徐文点点头,忽然想起老师与自己父亲见面的场景,进而猜想在杜弘然心中,家庭和家人很重要。他还想起杜老师对“钱”的态度,对“人心”的态度,一切都顺了,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唐雨柔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对杜弘然母亲又所亏欠,不想重蹈覆辙。老爷子在跟我妈妈结婚之后,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他愿意用更多时间陪我妈,也愿意花心思了解我这个继女。”
“那杜老师心里,肯定更不痛快。”
唐雨柔笑了,摇头道:“他那些年心里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杜弘然没有故意为难过我,或者我母亲。那些电视剧里面出现的恶毒继兄场景,我都没有遇到。”
徐文长舒一口气,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虽说杜老师平日脾气不佳,对待学生“骂”声不断,但从不故意为难,都是想方设法让他们提高效率,早日毕业。说到底,杜弘然是个软心思,“像杜老师的为人。”
“他这个人挺有意思,最开始见到他,以为会出现他拿着扫把赶我和我妈的场面。谁知道他转头冲着老爷子说,您又祸害其他人。我当时觉得,这个哥哥太酷了。”说完,唐雨柔揭掉面膜,用温热的毛巾擦脸,总结道,“所以,我不参与父子俩的斗争,我妈也不怎么吭声。”
每个人心里都又疮,徐文有,杜弘然亦有。
听过这段干涩却真实的故事,想杜弘然在家里只愿一个人吃饭,再想他不怎么回去瑞士,形单影只......
一个又一个画面拼凑,徐文心中莫名酸楚难挨。有些原生家庭的问题容易解决,有些则很难,更何况横亘于其中的还是逝去的母亲。
明明是看重家庭之人,最终却和父亲“兵戎”相见,怎么想都有些唏嘘。
“老师一定也很煎熬,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父亲。”
唐雨柔想了想,“他们俩都是吧,不知道怎么相处。”
临近春节,杜弘然手头也有些论文和项目着急处理。他索性在书房吃饭,节约时间。
徐文做了晚餐,给他端进去。放下碗筷,徐文想了想,还是主动说道:“老师,听说您家里要求结婚的事情,解决了。”他一边开口,一边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当初结婚是为了瞒天过海,现在没了屏障,徐文不说点什么不踏实。
杜弘然嗯了一声,没接话。
“那之后我们......”
“你想说什么?”杜弘然抬起头看徐文一眼,神情浮动。
徐文忽然沦陷在那视线之中,被它深深吸引,被其中的内容震撼。
那视线覆着一层疑惑,大抵杜弘然没想到徐文会主动提起。
随即,拨开迷雾,眼神中藏着些许期待,他似乎对徐文的回答了然于胸。
除此之外,夹缝中还有一分难以察觉的......不安。很深,很冷,被掩饰的极好。
原来杜弘然也绝非百分百自信,他心中亦有忐忑,和徐文一样。
这点小心思虽然稍纵即逝,可被捉住到以后就无所遁形,再难逃脱。四目相对,那份“不安”化开了,落在徐文的心口上,心都醉了。
起初,徐文觉得定是自己看错,是自己的臆想。
他追着老师的视线,一再求证,一再确认。杜弘然是上位者,是掌握徐文命脉的捕猎者。他的担忧,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撑起徐文的爱意。
杜弘然察觉到这小家伙的“搜寻”,索性将情绪袒露,让他瞧,让他看。
世间万物,比不上这零星半点的珍视。足够。
杜弘然见徐文许久不说话,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反了天,还想跟我离婚不成。”
徐文眨眨眼,说,我没有,我不想。
杜弘然捏他的脸颊,将他搂进怀里,“那你提这件事,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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