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杜弘然带着徐文去打招呼,全程不提“照顾”二字,一直让徐文站在自己身边。很近,很妥帖。
旁人看在眼里,捎带问两句,杜弘然只说“是徒弟。”
问道、授业、解惑,老师站在讲台上,满堂皆是学生。可提及“徒弟”二字,多少有了些匠心意味,师傅收徒有层层关卡,纳入门下则终生提点。
杜弘然端着姿态照顾徐文,点到即止,作用正好。敲门砖,引路石,剩下的全靠悟性。一圈走下来,徐文听了不少,句句都落在心上。
这样的社交场合里,少不了倚老卖老的业界大牛,喜欢指指点点,喜欢对晚辈发号施令,喜欢以自己的经验为王道。杜弘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自然逃不过那些老年人的“关怀”。言语间,他们暗示杜弘然,有些行业标准不能动。
杜弘然听在耳中,淡然一笑,不动声色挡回去,毫无附和了事的意味,“现在国际间的竞争白热化,所有人都想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咱们自己关起门来,有些东西必须动,还得提前改。有备无患。”
众人嫌他狂,嫌他傲,可杜弘然却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解释初衷,字字在理。云淡风轻间,他让人不得不信服。
走远几步,杜弘然转头对徐文说:“那些个老顽固说话,听听就好。长辈的意见是参考,应该尊重,但不能全信。”
徐文连忙点头,学到了。
谁知,杜弘然又说:“我给你的意见,也不能全信,不必全听。”
“好。”徐文顺势应承,而后抬头看向杜弘然,连忙改口,“不,我听您的。”
杜弘然搂着徐文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觉得,衣服不好看。”
徐文一愣,人人都说好,怎么就杜老师不喜欢。徐文想了想,眨着眼睛回答,“很贵。”
“贵,不见得好。贵,未必能改变别人心里对你的想法。”说完,杜弘然拉扯自己的领带,解开扣子,脱掉高档西装,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徐文看着杜弘然动作,点点头。明白了,懵懵懂懂。
杜弘然轻揉徐文的后颈,将他拉到自己的嘴边,低声道,“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既然你说听我的话,找个地方把衣服脱了,怎么样?”
满堂宾客都体面妥帖,怎么杜弘然突然耍起流氓。徐文抬起手轻推老师的胸口,侧头避让,红了耳根,“那我......还是不听您的了。”
杜弘然站了不少时间,随后被徐文扶着往一旁清静点的地方去。
宴会厅两侧是排排密布的小包间,为来往客人提供更加私密的对话环境。行业聚会伴随着生意磋商,有意合作的人可利用这些小包间进行进一步了解,不被打扰。
徐文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房间,扶着杜弘然让他稍作休息。老师的复检效果显著,不多时就不再需要有人伴其左右。
包间布置清雅简约,黑白色调配合北欧风装修,让人很快便从大厅的喧闹中抽离出。徐文将杜弘然的外套挂好,又按照老师的喜好给他倒了杯茶。杜弘然在这种场合基本不喝酒,真有挡不掉的才勉为其难。他保持在学生面前的形象,保持自己清醒冷静的头脑。克制,自持。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徐文起身去开门。
闫成益站在门口,越过徐文的视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杜弘然,说了句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话,“老师,能跟您说几句吗。”
徐文半开着门,不知应让他进屋,还是给予闭门羹。
对立抗衡的两人都不动了,等着屋里唯一坐着的那位发号施令。
杜弘然端着茶杯,慢品后给了徐文一个眼神,让他进来。
徐文闪开身体,再次陷入两难:自己应该离开,还是留下?
闫成益那视线自然是在赶徐文走,可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陪伴,徐文只听杜老师的,只等杜弘然发话。
杜弘然朝徐文挥挥手,“把门关上,外面太吵了。”
徐文一颗心放下,关上门“厚脸皮”的留在屋里。徐文为杜弘然的茶杯里加水,而后便听到闫成益说:“老师,咱们的情分就到这里了,对吗。”
“你们公司实力雄厚,早晚还有合作机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杜弘然看向闫成益,目光很淡,没有不悦情绪,也看不出半分宠溺。闫成益问“情分”,杜弘然答“合作”,意味明确。该断的,就断了。
闫成益这几年靠着杜弘然,此时一下落了空,很快就会在行业里传开,甚至可能影响他的其他合作项目。
徐文站在一旁听着,不敢看闫成益的眼睛。他想起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闫成益,想起当初那令人侧目的耀眼光芒。
“老师,您何必这样让我难堪?”闫成益见杜弘然的态度坚决,说话的声音抬高不少,语气却更加卑微,“如果您觉得那份合约要求太多,大可以不签?为什么......”
一连串动作的起因,是讯然遇到危机后闫成益提出的那份救急合约。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杜老师签了那份合约,就好像临别的最后一份赠礼。仁至义尽,而后再无瓜葛。与此同时,杜弘然没有给他警示及苗头,不留任何情面,直接了当。亦如教训,别样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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