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取吾之所取
恍若从一场极长的梦中醒来,曲浣的面颊早已被浸得湿润。
心中的空缺仿若被填补进锋利,记忆里清醒得极痛。
“如今你已是有血有肉之躯,未曾想初时以为的救你,不过是一场延续几万年的业果罢。”蒲伽一声长叹,苦涩地摇头,“天意造化弄人,实则天比谁人都更清醒着。”
曲浣睫羽簌簌地抖动,垂下眸去:“老君适才所说,我同上神之间必有一方要做出抉择,可如若我想让他活着,又该如何去做?”
蒲伽沉默半晌,回道:“你本就是株佛莲,和那灵竹一般是个器皿,你之元神可以同任何族类的元神互换,同样,你亦也会成为那人的替代。”
“所以,若要改变眼下这一局面……唯有我同上神他换元。”曲浣凝眸望向蒲伽,如若可以,他宁愿痛已之身,亦可成为帝挚的替代。
蒲伽又道:“帝挚的元神现已遭受重创,倘若再次封印螭杌,无异于让他毁灭,如今天界唯余重华可担此任,但天界不可无主,眼下此番情形,他必会为赴大义而舍弃自身去封印螭杌。”
彼时帝挚因是天族,或许那时亦如现在这般别无他法可选,而今得知此法,曲浣又怎能让他再入两难困境,又何能看着重华重蹈他的覆辙,最终同玄蛇族落得两败俱伤。
他道:“确如老君所说,无论是上神还是天帝,他二人于天界都不可或缺,倘若要以数万万天兵与仙家的命来相搏,二者其一都是玄蛇族所期望看到的。”
曲浣说至此一生顿,声音似有些哽咽,“数万年前的那场混战死伤无数,如今的沧溟海又被血染……若我一人之命可换取万人的性命,大抵还是值得。”
蒲伽背对着他,倾垂的手指微微发着颤,“你需知,此决定一旦做出,便下了定数”
曲浣反倒一笑,说道:“我本就是找老君您讨要法子的,这已是我唯一听到最可行的办法,眼下时间已经来不及,若唯有此行能够将此败局翻盘,螭杌一灭……三界尽可得安宁。”
蒲伽道:“螭杌一灭,你亦灰飞烟灭。”
“倘若是他,定也会做出这般决定。”曲浣忽然红了眼眶,“或许,宿命本该如此,莲有此生,能再遇那人陪伴一二,已是足矣······”
***
再次转醒时,曲浣发现自己又将帝挚的胳膊抱在怀中,些许是近来他时感疲惫的缘故,总是在深睡浅眠中下意识寻求安慰。
帝挚相较日前面色红润了不少,呼吸绵延且长,看似不多久便会苏醒。
他日夜留守在帝挚身旁,想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每日清醒时对着那熟悉的眉眼反复多瞧几遍,又时常怕这是一场梦境,太多冲击下的现实总是那般的虚晃。
若不是在帝挚翻折的衣领下,那若影若现又极为扎眼的疤痕,他又如何当作这是梦境······
曲浣蜷缩在帝挚怀中,玉指轻柔抚过他胸膛上的新疤,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两人的疤痕极为相似,同样的位置,都是在胸膛正中,正是换元后所遗留下的痕迹。
元神从他身体剥离的那刻曲浣犹清晰的记着,幸得有蒲伽老君助他恢复,遂比帝挚要醒来得早些。
他在帝挚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又如平常般起身披衣,束起墨发,满目的柔情在望向窗外的刹那逐渐变得冰凉。
今日天坛之上便要将宴挺问责,其父铸方武神亲手拿他回来交由天界处置。
如今会落得此般下场,倒也是宴挺咎由自取,因其的私心,间接使三界陷入如此局面,原祸始音,自然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宴挺被一众天兵守将押在刑台正中,手脚皆由玄铁所制的铁链困锁,此时他蓬头垢面,搭垂着头颅,与从前极为光鲜亮丽的着装相比,倒显得有些讽刺,四周场地谩骂指责声一片,也不乏有唏嘘不已者。
毕些接过仙童递与的诏书,缓步在高台边缘站定,眸光淡淡扫过一众仙家,念道:“诏书于三界,宴挺意图谋害天帝一族,勾结外患,助纣为虐,着雷刑剔除仙骨,打入轮回之道,世世历经苦难,尝其恶果,终身不得重返天界。”
“宴挺,念你父亲铸方武神百般恳求,其过往对天界尽职尽责的份上,遂免于让你灰飞烟灭,你可曾有过悔意?”重华声音沉静,自高座上冷眼看着他。
宴挺蓦地抬起头,面上笑容肆意张狂,哪肯有半分的愧疚,他意欲起身,可随即又被周遭的天兵按下。
“悔意?何必这般假惺惺?永堕轮回历经磨难倒还不如让我灰飞烟灭。”
宴挺嗤笑一声,憎恨道:“我分明是族中大殿,父亲却要将他所有的兵权交由老二手上,日后这教我何为?而你身为天帝却可端着私心要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想要的人,为何我就不能有半分私心呢?”
“宴挺!天界怎会有你这般祸害!下仙恳请天帝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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