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之深吸了一口气,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悄悄钻进鼻息,很不舒服,只好一直埋头加快步伐。
穿过一片压抑的黑暗浓墨,两人来到约定的咖啡厅外时,果然有两个相同服饰的男子正等在此处。他们识过席洵粲之的照片,迎上去,短暂交流过后便带两人上了车。
惠央公馆没怎么变过,它安静地矗立在这座无时无刻都可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城市,好像没有任何力量能撼动它。
席洵在路上给粲之讲过,日军侵略上海后,并没有去动久驻在本地的强大势力,反而是允诺了丰厚的报酬来拉拢他们,为的是想留下这些大亨同他们一起建立伪政权,而萧斯哲便是日军特务的目标之一。
像萧斯哲这样的上海富商巨贾有很多,日本人给他们留下的选择,让所有人无比纠结,徘徊不定。一面是民族仇恨,一面是生命攸关,不论选择哪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站在悬崖边。当然,也有很多人对日军咬牙切齿,此地本是自己的地盘,何时一个外族人也敢同他们提条件了?
可直到最后,大半的权势人家还是迫不得已托着关系,弃掉上海家业逃到了香港,剩余少数同日本人站在了一起,表面看起来倒还风光,可在世人眼里他们已经深陷泥沼,污泥遍身。
而萧斯哲则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应当是萧斯哲打过招呼,公馆内的人对粲之席洵的到来并不惊讶,熟悉的管家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同两人寒暄。
萧斯哲腿脚不便,两人进屋时,他正好被饶依推出房门,一条深色绒毛毯刚好把双腿遮完,在暖黄色琉璃灯光下,坐立着的两人与几年前相比,好似更加相像了。
不是容貌,是神色。
像是灵魂主动附着在对方身上,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彼此的影子。
就像现在,在粲之看来,他们连嘴角扬起来的弧度都是极为相似的。
有些羡慕......粲之下意识看向席洵,他站在席洵身后半步远,抬手就能碰到席洵的肩膀。
粲之知道此刻不该肖想,但思绪却控制不住。在马车上的日子,他与席洵总是手贴着手,侧过脸便能瞧见对方脸上的小胡渣,距离甚近,旖旎的场景他不止幻想了一两次,可面上呢,却连脸红都不能表现出来,尤为折磨。
四人相视一笑,萧斯哲让他们俩快坐下,饶依去厨房舀了四碗热汤。
“我还正说你们来的巧,这汤是饶依最拿手的,我可盼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他演出完,能有闲时陪我吃吃饭。”萧斯哲用白勺在碗里荡了荡热汤,香味立刻散了出来。
粲之席洵一整天只在路上吃了个馒头,这时也不客气,一碗汤没多久就全部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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