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陛下爱装逼。
赵云一言不发地退下。刘辨肯定不会答应叫他冒险。但若不冒险, 只怕刘辨便要自己上了。庞先生的计策不可谓不好。总要有人牺牲才行。
赵云愿意做那个牺牲的人。
可是要如何给水镜庄的人抓住，实在是个问题。
赵云陡然想起初次与庞统见面的情形。庞统所学，都是水镜山庄所授。倘若庞统能够从他的玉佩猜度出身份, 那么水镜庄的一定也能。
就这么办！
赵云把那枚用玉玺碎片制就的玉佩重新佩戴腰间，又往鞋底、袖底撒上特制的追踪粉末。随后扮作儒生的模样，前往水镜庄求学赐教。
赵云一介武夫，假扮儒生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似的。赵云压根就没打算瞒天过海, 他就是要水镜庄擒住他。待擒住以后，水镜山庄的人必定要将他关押。他身后的密卫就能够因循粉末的踪迹，找到他们的牢房所在。
赵云说干就干。只不过傍晚时分，刘辨就得了密卫们的回禀：“赵宿卫进了水镜庄，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刘辨吓得直打翻了手中的碗碟。看一眼同桌吃饭庞统。庞统比他还着急，脸上的横肉绷作一团, 大声说道：“怎么回事, 前因后果说来！”
密卫们便如实叙述了一番。庞统其实早知道怎么回事, 但听密卫的叙述, 没提到他跟赵云有过接触，他的心才缓缓放下。这回，赵云自己去送, 可不是他这个谋士催的了。
刘辨直叫：“荒唐！幼稚！水镜庄是什么地方？真当他们看不出计谋？”
其实刘辨忌惮的是诸葛亮。他觉得庞统再高明，卧龙还是比凤雏厉害些。要给对手来个将计就计, 只怕反而折损进去。所以刘辨既不同意赵云去, 也不打算自己去。他希望庞统能好好想得再细些。
庞统这回把最终大招祭了出来：“陛下糊涂。水镜庄既抓了赵宿卫，便有理由发兵抄他的庄！”
“万一他们撕票怎么办？”
“不至于不至于。”庞统悠然地说，“他们自诩得见天命，又好面子得很，断不会残杀无辜之人。”
刘辨将信将疑。他总觉得庞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庞统催道：“再不动手连赵宿卫就要被转移了。”
刘辨无法。只得进了刘备的刺史府, 叫刘皇叔发兵包围水镜庄。
刘皇叔正巧不在刺史府。
听底下的小吏回报，刘皇叔去了南阳，跟他的两个结义兄弟一并去了。
刘辨扑了个空，反而把身份给暴露了。如今刺史府上下都知道，陛下亲临荆州，还要派兵围剿水镜山庄。
比起这件事，更叫刘辨担心的是皇叔的行程。他去南阳，是去访诸葛亮的。一旦进了诸葛庐，被孔明什么的忽悠一下，只怕荆州就要变了颜色，成为水镜庄的天下。
刘辨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庞统再劝：“索性夺了刺史府，发兵围剿水镜庄。”
“这是造反！”
“天下就是陛下的天下，哪有造反之说？”
刘辨脑子扭过弯。对啊，天底下的兵马都是他的兵马，又不是刘备的，他难道还调不得了？
赵云身在水镜庄，实在叫刘辨心急如焚。他也顾不得斟酌庞统所言，马上调令城中暗卫围住刺史府，就等着夺令发兵。
庞统难得在屋里焚起香。
他不信鬼神。可到关键时刻，再不信的人也会信些。
他终于要把水镜庄毁掉了。把那个曾经养育他、又把他弃如敝履的学堂踩在脚下。他庞士元就要叫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有的人自诩逆天改命，莫不如顺天应命，更不如借着天命之手，把那些改命之人打个粉碎！
刘辨没有焚香。他习惯躲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思考。这里比世间任何一处都要幽静。
到底该不该强夺刺史府？到底能不能硬攻水镜庄？
按道理来说，他是天子，天子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可与此同时他又是天子，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他得事事考虑后果。
譬如说，庞统为什么不早叫他发兵？要是确定吕布也在庄内，也可以发兵的。
又譬如说，刘皇叔怎么正巧去了南阳。这一切似乎早有安排，早有预谋。
天地间围成个密不透风的罗网，诱惑着他往里跳。
跳，还是不跳？
刘辨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要对抗精密的计谋，就要做出最最不可能、最最非理性的抉择。
他要亲自到水镜庄去。
不带护卫地，亲自前去。
这是整局棋最糟糕的策略。几乎是送死的着。
所以谁也不会想到送死的着。也唯有送死的着，最能打得人出奇不意。
于是正在烧香的庞统收到风声：陛下自己进了水镜庄。
庞统傻了眼，打翻的香炉烫着他的脚也浑然不知。
他只觉得陛下疯了。
水镜庄的人对忽然到访还自称皇帝的人不知所措。他们先是怀疑，又有几分害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亲自前来。水镜庄也有密探，前前后后看了几里地，也没看到刘辨身后有护卫。
刘辨长袖一挥：“朕是真龙天子。你们号称什么卧龙啊凤雏的，想屠龙尽管来吧。”
一时之间，庄里的年轻人无人敢对。他们习惯了筹谋。在没算清对手目的之前，他们是不敢动手的。
无人敢来阻挡。刘辨旁若无人，因循着他们的人流反向而行，一路走到正厅之内。
正厅中央供奉着孔圣先师灵位。底下是弟子们读书听课的书桌。为首是先生的教授台。庄里的大先生只有一位，便是教授台边蒲团上坐着的水镜先生司马徽。
司马徽的面前正放着一方香炉。炉上烟气缭绕。空中隐约有芬芳。台上还摆着茶水。茶水也有雾气。看来新泡不久。
司马徽气定神闲。熏香，喝茶，只当刘辨没看见。
刘辨越往里走，心便越澄明，也越发觉着皇家气度的可贵。他是生来便扎根大汉土地的，跟这些风一般的凡夫俗子相比，他就是天上的神。
神灵就该有神灵的样子。神灵走过的地方，凡人自当避让。有些凡人妄图用熏香、茶道来制造出同神灵抗衡的幻象，实在愚蠢极了。
反过来说，但凡要靠着熏香和茶道来装模作样的，定是内心恐慌之辈。
刘辨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一脚踩上教授台，随后踩上了司马徽盘坐的腿。
司马徽懵了。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腿上吃疼，忙不得已去推刘辨。刘辨飞起一脚踢到他胸口，只踢得老人仰面倒下。
现场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没有人敢上前。
要怪也只怪司马徽作死。满屋子学生全是要当文臣的谋士，从小司马先生就教导他们，凡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事后再躲在营帐里运筹帷幄，叫他十倍奉还。
刘辨的脑袋已经彻底放空，再踢一脚，把司马徽踢得翻个滚，滚到一边以后一动不动了。
总算有些弟子喊了句老师，要围过来。
刘辨却已在司马徽的蒲团坐下，喝道：“众人听着，以后朕就是你们的老师。”
洪钟大吕，如天籁音。
一旦有几个人信念崩塌跪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跪倒一片。余下几个后生恐未经历世事锤炼，冲进来想给老师报仇。刘辨只一声喝，他们就给归顺的弟子抓起来殴打致残。
刘辨望了眼躺地上被他踹得失了声的司马徽，心里默念：叫尼玛的装逼不发号施令。
随手抄起桌上的香炉砸下去把他送走了事。
庄里但还有亲近司马徽的，都被抓起来或死或残。等把明着反皇帝的被揪得差不多，刘辨又叫余下的人相互检举揭发，霎时间谋士斗谋士，场面格外精彩。一夜之间，水镜山庄变色。庄中弟子余下不到一成。
余下这一成，都是誓死效忠刘辨。哪怕未必心里效忠，也是要踩着同僚上位的人。
“很好。朕就需要你们这样的狗。”
这一回刘辨没有心慈手软。待得他们把赵云和吕布放出。刘辨把他们领回刺史府，而后交待埋伏的暗卫把他们悉数杀个干净。
既然是咬人的狗嘛，杀了还会有。没什么好留恋的。
水镜山庄上下被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庞统看得傻了眼。他突然感到他的谋略在刘辨的奇袭面前一文不值。他总算明白，有些差距靠着智力和学习是永远无法逾越的。比如刘辨是真龙，他就只是只刚刚破壳长不大的小凤凰。
庞统学得乖了起来。不敢再在刘辨面前摆谱。连长得丑他也认了。以后非蒙上层面纱见人不可。
直到见着赵云，刘辨才卸下坚强的伪装，破防扑在赵云怀里哭出声来。
真的好险。昨晚要是在庄里露怯，装逼装得不如司马徽，只怕今天死的就是他了。
赵云一点都不意外。
师弟不到十岁就能放火把一寨子的山贼烧个精光，他生来就有做皇帝的霸气。可人总不能每天都强作坚强。做师兄的，自然该当他自由撒娇的家，教他暂时把伪装放下。
于是赵云二话不说，卖力地把刘辨摁倒在床。
64. [最新] 第 64 章 陛下穿越回来了。
水镜山庄覆灭的事情, 一夜之间传遍荆州。
人们先是惊诧于小小的学堂竟然也能翻云覆雨，随后感慨世事无常诡谲多变。消息传到南阳，本来还打算三顾茅庐的刘备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刘备心想, 诸葛先生也是水镜山庄出来的，替他向陛下求个情总归是好的。
于是刘玄德又使出他的家常便饭。哭，大哭：“玄德无能，险些累得陛下为人所害。”
刘辨对皇叔还是相信的, 劝他莫哭，告诉他水镜山庄已平，安心铸造大鼎便是。
刘备试探性地问：“水镜学堂门生众多，刺史府中也有不少。此事若牵连广泛，怕要堕了陛下威名。”
看刘备尾巴翘起，英明的皇帝就知道他要替谁求情。不论如何, 卧龙卧龙, 总归是想成龙的。刘辨就道：“旁的不牵连, 但把他门下什么龙啊凤啊的搞干净就行。”
刘备一惊。陛下话锋一转道：“既是龙凤, 就该收进宫里。你且看看荆州一带可还有龙凤，叫他们随朕走吧。”
刘备心里凉凉。好容易找到的人才陛下一转手全给收洛阳了。
他只有一件事好干。铸鼎，铸鼎, 再铸鼎。
其实刘辨的心腹大患始终没有解决。即便铲除了水镜庄，也没能找到刘协的下落。庄中弟子说, 刘协确实在庄中住过一段时间, 可后来去了哪里便无人知晓了。刘协是水镜先生亲自安排的。刘辨只遗憾当初老家伙不说话净装逼，被他砸死了也没来得及把谈判筹码搬出来。
倘若那时他把刘协搬出来，恐怕刘辨就要犹疑，就要坏了气势。走不出水镜庄的，就是刘辨了。
刘辨想想就后怕。以后对待谋士还是要动武, 不能跟他们拼智商。
刘辨叫赵云派人四处遍查，又令荆州城门严密看守，定不能叫刘协除了城去。可即便城禁个把月，也依旧没人见得刘协的踪影。
反而各地的大鼎，已经基本完工。
司马懿主管的辽东，大鼎是建造得最快的。辽东本就易守难攻，对武器依赖性不是特别得大，兼之此人就是要跟你拼寿命，装孙子装得特别殷勤。辽东的大鼎造好以后，按照皇帝的图纸搭建起吸收天地灵气的“聚仙台”。落成之日，系统立马感应播报：“幽州已准备完毕。”
接下来是凉州。凉州的李傕郭汜本来没那么轻易放下武器。许是贾诩事后反省觉得该表忠，亲自回到凉州劝说二人铸鼎。凉州是第二个完成的。
再来便是益州冀州等地。洛阳直辖的司隶是倒数第二个。刘辨得等各州都放下武器以后，自己再卸除武装。
荆州因为水镜山庄的阻挠，排在倒数第一。不过勤勉的刘玄德总算赶在冬天第一场雪以前造好了大鼎。要建造聚仙台还需要些时日。
刘辨刻意让他缓些造台。
十三州十三鼎既成，各州兵戈纷争搞军备竞赛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也不怕他们再倒退回去。反倒这聚仙台一落成，刘辨就要“羽化登仙”回到现代去了。
刘协还没找到，帝国的继承人还没回来，刘辨感到不宜一走了之。
刘协能到哪里去？
刘辨只好给最亲近刘协的荀彧写信，请他劝刘协回京。
荀彧没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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