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别回头
活了二十多年，陈命将屈指可数的几次痛哭，都给了这个养了他十余年的老男人。他的词典里向来没有“软弱”二字，但唯独在老陈面前，愧疚压得他坚强不起来。
“我知错了……知错了……”他不断地重复着，无数次哽咽，“如果……如果当初我能早一点开窍、不那么叛逆，您就不用——”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提的？”陈景仁开口打断，“你这不也没辜负什么人，成功把阴兵令拿回来了么？”
陈命依旧低着头，小声吸着鼻子。
老陈弯下腰，伸手点着陈命的肩膀：“你就辜负了你自己。瞧瞧，都把命搭上了。”
“命中注定罢了，来陪您走这段黄泉路。”
“说什么呢你？臭小子。”老陈想拉他起来，可陈命依旧固执地跪着，只是抬起头，“谁要你陪？你啊，就打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阳间那个小伙子才需要你陪呢，不是吗？”
听老陈提起周南，陈命眼里闪过一丝错然和窘迫：“回……回去？怎么可能？我阳寿已经尽了啊。”
“你……哎呀你先起来！”陈景仁又拽了他一把，这次陈命妥协了，犹豫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人。
对陈景仁来说，岁月在他死的那时便停下了，他没有变得更老，维持在了中老年的模样。此时的陈姓二人，比十年前更像父子。
老陈拍了拍陈命的肩膀，眼里多少有些欣慰：“有十年了吧？好家伙，这么久不见，比小时候高了不少啊。真好。”他看陈命的目光，全然像一个空巢老人看过年时回家探亲的孩子，令陈命的心中再次泛起酸楚。
间他脸上悲伤愈浓，陈景仁也不再说怀旧的话题，他转口道：“你瞧瞧，白无常都为你‘玩忽职守’了一次，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回去的？”
陈命没听明白：“什……什么？”
“唉……没想到那高人连这个都能算到，幸亏嘱咐我在这里等你，不然啊，你就这么傻傻地走到奈何桥去了，多可惜。”老陈笑了，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不是，我……我没阳寿了啊？功德也没了，跑回去……过不了多久还会被抓回来的吧……”陈命话说的磕磕绊绊，心里萌生出激动之情。虽然有疑问，但他由衷希望这是可行的。
“阴兵令的帐不算了？估计马上就会把工资打你卡上了。”陈景仁把着陈命的胳膊，赶着他转过身去。
面前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漫天黄沙，但总觉得，光彩明艳了些许。
“我……”陈命还想回头看老陈一眼，却被对方捏住了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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