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金乌不落
他们一路驰骋,远离众军篝火营帐,萧阁觉得周遭都安静起来,只听得风鸣草动,还有身后那人的喘息喝马之声,他被他牢牢拉在怀里,耳畔是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丝毫不觉得夜里的草原寒凉。
“明天你就要回了,我不舍得。”傅弈亭委屈地似个孩子,趴在他肩头抱怨。
又是这蛊惑人心的声音……萧阁暗自感叹,每次傅弈亭声音放低,语气放柔放缓,他都觉得心里一阵酥麻。
“我会等你的。”萧阁向后倚在他胸膛上,沉默片刻又鬼使神差地扭过头去给他脸上递上一吻。
身后的人明显被他吻的懵了,然后又把他抱得更紧,咬牙切齿道:“好啊你萧怀玠!!说!跟谁学得这一套!”
萧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边咳嗽边笑道:“这东西还要学吗?!”
“原来你是无师自通……也难怪我爹被迷得七荤八素。”傅弈亭俯身咬住他脖颈儿,“你们萧家的人,当真是徇齐聪慧无人能及,我怎么就不会呢……”
“你还不会?”萧阁默默腹诽,这人未免谦逊太过,他反唇相讥道:“你傅家的人也不差,知道那位莫阳佛寺的如海大师为了一句嘱托守候这么多年,是为了谁么?可不是我父亲。”
“啊!”傅弈亭惊道:“你别胡诌。”
“我可不说假话。如海是少林如尘大师的师弟……”萧阁轻叹口气,又回身拍他,“你要带我看什么,还没到啊?”
“到了。”傅弈亭轻轻勒马,跳下去将他抱下,替他解了眼前绸带,“你瞧。”
萧阁抬首望去,不禁深深震撼,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空,黧暗天幕之上,繁星无隙,烂漫缭目,似乎低到眉梢,似乎触手可及,时不时有流星滑坠,拖出一条淡淡尾痕,将几颗微亮串联,原上银带舞蛇似的冻河蜿蜒向天际,好似融入星汉穹宇,他痴立无言,半晌才感叹道:“真美!”
“我也是第一次瞧见。”傅弈亭心中感慨万千,“幼时听娘说过草原上的天空,当时心里不信——秦北的星星都是稀疏寥落,哪有这般星辰……没想到是真的。”
“扬州夜间繁华,更见不得星月。”萧阁喃喃道,他暗自想着,此情此景怕是要铭记一生了。
两人在河畔生了火坐下,傅弈亭从怀中摸出那竿玉箫,笑问:“想听什么?”
“我以为你只会吹夕阳箫鼓。”萧阁随性躺在蒙着雪的草地上,“吹什么都好——哎,不会引来狼吧。”
“狼都冷得在洞里歇着呢。”傅弈亭轻蔑一笑,“就算来了也不怕他,有鞭子呢。”话毕,他拭了拭玉箫放到嘴边,清扬悠远的音韵泻出,萧阁听着已是痴迷,再看那人潇洒风流模样,更是忘却自己身在何处,一曲终了,他才问道:“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我自己谱的。”傅弈亭用箫敲了敲他手臂,“听着此曲,你能想到什么?”
“我想起,你初到扬州之时,我乘船接你那个雨日。”
傅弈亭闻言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将他抱在怀里,“其实我奏得正的是那一天,此曲叫做‘醉扬州’……你把它记下,待日后我得胜归来,再共奏这一曲……”
萧阁闭目,眼泪已是无声滑落,他靠在他肩上默然良久,轻轻开口:“启韶……”
“嗯?”
“……我想给你。”萧阁颊畔被篝火映得通红,看向他的目光却没有躲闪。
傅弈亭的心脏遽然震颤,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他拼命撑着清明,微微松开怀中的人,沉声道:“……不行。”
萧阁伸手拿起树枝,拨了拨眼前的火焰,转头笑道:“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可怕?”
傅弈亭腹下早肿胀酸涩起来,可他面色却深沉平静,“我是不怕死的,只怕你被染上……怀玠,若真如此,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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