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一屁股坐下了。
“沈、沈尧?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你。”
沈尧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张庭山能被直接抓,肯定是出现了一些证据能证明“犯罪事实”的,要不然警察不会去抓人, 最多只是讯问情况,但现在这样,显然是有了证据才来审的。
沈尧当然不相信张庭山会沾上这种事,他一个对过世的师娘念念不忘终身不娶的糟老头子, 打死沈尧也不会认为这是真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复杂,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对方那个女孩是谁,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还有最关键的,张庭山最好不要把他那种臭脾气拿到警察面前胡说,一旦给警察留下一个“暴躁抗拒不配合”的印象,无论你是什么优秀教师还是什么大画家,人家可不看这些,先入为主就会用滤镜看你——强/奸这种罪名从量刑来说重倒也不重,但它就像是一块蔓延了浑身所有皮肤的黑色纹身,怎么也搓洗不掉,连至亲的人都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非死不得解脱。
沈尧太清楚不过了。张庭山那样的人,绝不会忍受别人的指点苟活在世上,一旦罪名真的坐实,他那条看起来不甚美观却顽固异常的老命恐怕也就宣告结束了,无论这件事是否是诬告,他也不会有要活下来“复仇”这样的念头,这个不高明也不聪明的老头只会守着他那一点早就被时代抛弃掉的、微末而不足道的“固执”躺进棺材去。
所以不能让罪名坐实,也绝不能让张庭山在警察面前胡乱说话造成误会,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律师,还要快。
沈尧咬咬牙定了定神,坐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他的通讯录非常简单,已经过世而永远不会打过去的父母,远在国外还没见过面的姐姐,还有一个态度不甚好的哥哥,最后就是他名义上的配偶——傅明衍。
通讯录翻到傅明衍时,沈尧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慌了神还是对遇上这种事情的无助和害怕,沈尧始终没有点下去拨出这一通名为“傅明衍”的电话,然而稍微往下一滑,按照拼音检索,下一个名字就是“傅渐云”。
沈尧忽然想起傅明衍的神情,他说: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鬼使神差地,沈尧拨出了傅渐云的电话。
……
傅渐云来得意料之外的快,几乎是十分钟之内赶到的,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灰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带的矮个子男人,经傅渐云介绍,这是他工作室的法务律师。
沈尧简单地和对方打过招呼,对方就进去办理手续提出要见张庭山。
沈尧嘱咐律师“让他别着急上火的好好和警察解释”,傅渐云笑着拦下了他,说:“放心吧,人家都是专业的。”
说着又摸上了沈尧的侧脸。
沈尧没躲开,只是看着傅渐云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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