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笑容
耳畔忽然响起了低语。
“代容,将掌心放在我的额前灵脉之上,把我的元丹拿去。”
邵代容眼睫微动,恪勤分明已经被锁死了四方灵脉,怎么还能再用传音入耳!
除非,“你已经阳神大圆满了?什么时候?”
郑乐驹似乎苦笑了一下,他看着邵代容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代容,无畏无生禁术已成,取走我的元丹,你就可以——!”
“我问你什么时候!”邵代容的声音在郑乐驹的脑海里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交代。
平洋真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最近对么,是什么时候?十年前?二十年前?”他顿了顿,面色平静无波,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已经卷起了风暴,“百年以前?”
是了,没错。邵代容想起来了,大约百年之前,总是在他左右恨不得寸步不离地郑乐驹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他自己说是寻到了当年残害冬云族人的魔族,要去为已逝之人做最后的祭奠。
可真的是那样么?
邵代容从不在旁人身上费心,这个旁人也包括“郑乐驹”。
因而他忽略了当年那些微妙的不和谐也不奇怪。
“你竟然压制自己的境界,百年?”
百年前便已经阳神大圆满,只要再往前跨一步便是得道飞升!
这个事实让平洋真人那张精致如人偶一般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狰狞的裂缝,“郑乐驹,这百年来,你看我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怎么就能这么高高在上呢?父亲当年说我资质差心性恶,穷尽此生也不可能突破太清……你看我苦苦挣扎数百年,是不是觉得我份外值得怜悯?”
“你当你是救世主吗?”平洋抬起手,他的五指抵在恪勤的胸膛之前,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让此人灰飞烟灭。
只要再往前一点点。
“……代容,我爱你。”
“郑乐驹!——”那是怒火中烧的声音。
郑乐驹看着他,灰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悲伤。
自合籍以来,邵代容总是温温柔柔地唤他恪勤,温柔有礼,客气得就像是对陌生人。
从来不曾唤他一声“乐驹”,恐怕今时今日他也是听不到这声梦寐以求的称呼了。
郑乐驹闭上双眼,微微后仰——
“两位可是四境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到头来这样自相残杀,岂不是要碎了四境修士的心?”忽然闯入的声音十分张扬,那身影一闪而过,卷起一阵阴冷的风。
在场修士们本能地支起了结界,那妖风过后,只见刑台上的恪勤道人已经没了身影。
有人凌空而立,一身绛色长衣说不出的妖邪。
“魔族!”姚紫山移步向前,紧紧盯着半空中那突然出现的人。
人群躁动起来。
那魔族并没有分半点眼神给激动的姚妹妹,他身边泛起一阵透红的黑雾,郑乐驹在黑雾中长身而立。
邵代容沉默地看着那人所在的方向。
“你说是不是啊,平洋真人?”言语中不乏挑衅。
——嚯,又是一桩大戏。
姜非拙侧眸去看他的大师兄,这人面上一本正经,要不是自己能听见他的心声,恐怕也看不出他眸子里那掩饰极好的“看戏”二字。
不过姜大师兄虽然胸腔里也跳动着一颗爱凑热闹的心,但也不是分不清主次轻重的人。
大半心神都用来注意那突然蹿出来的魔族了,没有松懈半点的警惕。
——看不出来,这恪勤道人还和魔族有勾结?
——不过也是,一般拿修士当肉引子来炼的禁术禁药,不是魔族搞的就是魔修搞的,倒也不奇怪。
姜非拙始终站在他家师兄身侧,目光也自始至终都只望向姜云征。
那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投注了十分关心的魔族,对于冷静的解封山小师弟而言似乎十分不值一提。
“大师兄,你看得出这魔头的深浅么?”
姚紫山的声音,在几人的脑海中响起,和他一贯弯弯绕绕的语气不一样,声线微沉一本正经。
姜非拙看见姜云征捻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那魔族一圈,而后摇了摇头——他看不出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只有修为比自己高的存在,才会显得深不可测。
能和无相境的大能合作的魔,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魔族又开口了:“在下名唤轨徊,不才与贵门二掌教是故交好友,恪勤道人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随随便便就被推上绞刑台实在让人觉得惋惜,在下看不过去只好出手相助了。”
他话毕时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封住了恪勤周身灵脉的枷锁应声碎裂,化作齑粉簌簌而落。
“魔头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恪勤道人竟与魔族勾结。”
“可是冬云门不是为魔族所灭么!他怎么可能与血海之仇为伍!”
“……难道当年……”
各色猜忌之声不断响起,而那立于喧嚣声中心的郑乐驹只是静静地看着邵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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