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月白
那猫神色倨傲地瞥了姜非拙一眼，然后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夜色深处。
五少爷是个大体格小怂货，因为童年阴影，每每见到姜非拙就变成了嘤嘤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趾高气昂的家伙明显是——
“师兄？”
姜非拙愣了两秒，随后站起来敛起气息之后跟了上去，但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师兄化身成猫出去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他好像不应该这样大大咧咧地跟上去。
姜非拙原地踟蹰了两秒，可是转念一想方才姜云征并没有阻止他。
于是解封山的小师弟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在他大师兄的身后，跑了出去。
那白猫尾巴高扬，又长又直的尾巴毛色油光水滑，飞檐走壁的时候，看起来份外英姿飒爽。
跟在后头的姜非拙摇了摇头，自家师兄哪怕化形成一只猫也非常有首座大弟子的风范。
白猫姜云征一路走过屋舍藩篱，轻轻巧巧地半点声响也没发出，就到了位于安波门中心地带的定波湖。
姜非拙没有跟上去，湖边太空旷了，一只猫或许不显眼，他若走过去绝对是十分打眼的。
隐在后头的他发现自家师兄正沿着湖边小堤，往西边走。
“那东西是？”
那是一颗小小的水滴。
姜云征显然是跟着那东西一路走到这里的，是那一日他在发现尸身的树林里，施术抽出的东西，或许是行凶之人留下的唯一证据，但也有可能不是。
“这水是定波湖里的水么？”姜非拙心道。
他抬眸看了眼月亮，明月高悬，是马上就要圆满了的模样。
姜非拙回过头将自己的身形连带影子一同掩在了屋舍阴影中，继续远远地跟了上去。
定波湖相当地大，绕湖徒步而行，恐怕要花上一两个时辰才能走完它。
姜云征的这幅猫身十分轻快，一路追着那滴水往前走，半点没觉得费劲。
直到那滴水珠缓缓往湖面上漂去他才停了下来，目送水滴最终落入了湖水之中。
姜非拙看见那份外精神的猫尾巴转了转，最后干脆蜷成了一个圈，像是在用猫尾巴丈量那滴水滴坠落的位置。
而后白猫的尾巴重新竖了起来，它一扭身，后方双腿一施力便蹿进了林木花草的阴影里。
姜非拙偏了偏头，看着一片平静的湖水。
——就这样？
实在想不出来他的大师兄究竟通过这点水滴知道了什么东西。
他收回视线，决定原路返回。
然而没走多久，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暗处蹿了出来，一跃跳进了他的怀里。
“师……”
白猫狠狠瞪了他一眼，竖瞳锋利，爪子差点刺进他的皮肉。
姜非拙倏地闭了嘴。
那猫下一秒就温温柔柔地“喵”了一声，而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脑袋埋进了姜非拙的臂弯了。
姜非拙看着猫咪柔软的脊背，内心挣扎了两秒，抬起了手，就摸一下！
——
“……是羌少侠？”
“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醇厚的声音陡然戳破，姜非拙只好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爪子。
是郑乐驹。
“恪勤道人？”
郑乐驹看了眼姜非拙怀里的猫，开口道：“这是？”
“哦，”姜非拙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我大师兄的灵宠，叫五少爷。从小就被我师兄宠坏了，一个没注意它就跑了出来。”
“我找了半天没找着，结果刚刚它又自己蹿了回来。”
“原来如此。”郑乐驹看着那猫在姜非拙的怀里喵喵地撒娇，而后说，“羌少侠快些回去吧，晚间巡防难免疏漏，若是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姜非拙赶紧赔罪道：“给道人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它回去。”
“嗯。”郑乐驹点头之后就离开了，像是在亲自巡防。
人走之后，白猫姜云征就探出了脑袋，前爪在姜非拙的手臂上一撑，轻巧地落在了地上，然后慢悠悠又昂首挺胸地往回走。
姜非拙臂弯里的那点毛茸茸的温度也跟着散了。
他跟了上去。
白猫轻轻巧巧地越过门槛，跳进了姜云征的房间里，落地的瞬间化形术解开，月光之下是泼墨般缓缓荡开的长发。
背部的皮肤是有些冷色的月白，那自上而下的线条流畅有力，连小腿后侧的肌肉都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少一分显单薄，多一分则厚重。
姜非拙跟着进了屋，一点非礼勿视的概念都没有，看着姜云征未着寸缕的后背开口：“师兄……”
只见姜云征凌空打了一个响指，床榻上的障眼法便解了，被褥塌陷下去，他顺手捞起衣衫一旋身便披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边坐下，一边系着衣带，开口问道：“你跟过去作甚？”
“只是想知道师兄有何发现。”
姜云征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眼尾会有些微的勾起，一贯的漫不经心里就连带着染上了些许慵懒，他就这么撑着下巴望向姜非拙。
“我的化形术，自认就算是师尊来了也瞧不出来，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而不是五少爷？”
难道不明显吗？
姜非拙想了想，还是坦白说了：“师兄化形术已经出神入化，旁人定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非拙了解师兄性情，还有五少爷——他一向不喜欢我，实在不可能看见我还无甚反应地扭头就走。”
姜云征撇撇嘴，心说你这话怎么还能说出委屈的感觉呢？五少爷不待见你还不是因为你剃他毛，该的！
“嗯。”姜云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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